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决定——她拼尽毕生的气力将那少年推到边上,随后坐地而起,凭着肉身迎面接下来势汹汹的那记重斩。
刹那间血花四溅,沾染在那位五小姐的胸膛和双手之间。她不顾一切地抓住砍在自己胸脯上面的金刀,嘴里吐着鲜血,嘶声裂肺地呼喊着:“白凤,你快醒醒,别再昏昏沉沉的了……”
“臭婆娘,现在你还来坏我的好事!快放开,别作无谓的挣扎了!”
尹千仇话音未落,便突然觉得昏黑的前方闪烁着寒光,即将要扑面而来。他旋即收刀上撩,同时向后一跃,只闻一声闷沉的“哐当”之声、一道火光的闪烁之后,他才看清原来是那位少年剑客的龙鸣之剑。
只见白凤放下了剑鞘,正在割开自己的衣裳为鄂霏英包扎胸前的伤口。他穷尽三寸之舌,尽力安抚安慰着对方。可是严重的伤势带来的岂止是剧烈的疼痛,还有濒死的绝望。
鄂霏英望着白凤的茫然无助的双眸,眼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泪珠,虚弱地嗔道:“快去……把他杀了,别管我……”
俄顷,白凤又一次拿起宝剑的剑鞘,黯然无声地向尹千仇步步逼近。要知道此时的洞窟内连微弱的光源都失去了,剩下的只有人类生来便具有的可悲的夜视能力。
至少在那位大漠金刀眼中,此刻的白凤,像是索命的阎王。他一言不发,或许是在睁着骇人的眼神,寻找着必杀的机会。
“来啊,狗崽子,把小爷我杀了,你就能扬名立万了!”大漠金刀终于因为恐惧,第一次嘶哑着并不健全的声音放下恨话来。平日里他那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现下荡然无踪。
只见漆黑中发生了几次兵刃交击、火花四溅之后,尹千仇便应声倒下,再起不能。
洞窟中仅存的两人并没有放弃求生的机会,白凤偶然忆起那雷横道人说起过自己进来的“盗洞”,便打算想办法从那里将鄂霏英救出去寻求治疗。
鄂霏英躺在对方怀里,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声“好”。此时他们二人皆看不清对方现今的神情,只能从话语里探出些虚实。
所以一路上白凤不断地与鄂霏英说着些激励的话,想让她以为自己仍有活路,而那位姑娘也只是虚弱地回着“好,好……”,完全不想怠慢对方的关切之语。
为了摸黑探路,白凤不得不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然后叼在嘴上用以照明,因为他怀中的姑娘已经完全失去行动的能力。
洞窟因为剧烈的变动而面目全非,盗洞的所在已经的模糊非常。白凤也只能根据地上残留的些许脚印和踪迹,推断着雷横等人的出逃方向。对于盗洞的具体位置,他毫无头绪。
他们在附近的地下水池里汲水休养时,他们两人互相谈论着对方的事情。他们说了很多、谈了很多,就是决口不提关于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然后,鄂霏英偶然间谈道:“为何你身上总是挂着一串铃铛。”
就在即将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位少年适才因此忆起关于那串铃铛的故事。
“那是一个,神秘的传说。”
随后,白凤便轻轻地摇了那铃铛几下,随后将其攥在手心,默念祈祷了几次。最后,他才奋力向外呼喊着慕容嫣的名字:“嫣儿,嫣儿,我们在这里!”
少时之后,那少年附近的石壁忽然被他人从外面挖空,瞬间有一束强光从外面照进来——那是友人们手中火炬的光芒。
“我们得救了,鄂姑娘!”白凤欣喜着便要将那位姑娘抱在怀里,准备跟着火光走出洞穴。
岂料,鄂霏英却突然叫住了对方,用着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白凤,我……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我一定会替你的父亲报仇。不,只要你还活着,我愿意替你做任何事情!”
“呵……”她笑了,笑得如此凄婉迷人,“只可惜……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吧……”
说罢,这位被许多人称为女中豪杰的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的温柔、爱意和仇恨,凝聚在那一个兼具着所有复杂情感的“吻”里。
她突然重重地咬紧白凤的嘴角,直至那里渗出热血,足以让她饮下。
“我们沥血为誓,永不背弃……”话毕,鄂霏英便嘴含着白凤的鲜血,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生命的火花渐熄,可它却以另一种形式得以长留在人们心里。鲜卑的童话一说是“血石”中的魂魄,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却都是如同身上的旧伤疤一样,永久篆刻在了身体的某个地方。
这样的伤疤即使会让人痛苦,也极少会使人颓唐。就如同现如今龙鸣剑上的剑纹一样,它的出现,只会使人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