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看着那任旁人如何劝阻都留不住的的红色身影渐渐远去,白凤只是微叹了口气,便再次面向那条曲折蜿蜒的小溪盘坐,调理起身体来。
负伤少年身旁的慕容嫣与赵小妹只是感到不解与忧心:毕竟他们一路上碰过的匪贼流寇不计其数,若是让鄂五小姐也碰上,任她如何身怀“怪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出于如此顾虑,慕容嫣便与白凤共坐溪边,把忧心之处尽数诉诸衷肠。白凤闻后,回道:“她既不愿对我们坦诚相见,我们又何必要相信她?若鄂霏英是司马荼派来的细作,难道嫣儿你仍想为她求情?”
“话虽如此,但放任她一个姑娘在荒郊野外游荡,总该是不好的……”
“嫣儿,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白凤抚着身上的刀伤,回道:“瞧我身上的刀伤,足以说明凡夫俗子都难以伤她分毫……还不如趁此良机多休息片刻,省得因舟车劳顿,再次弄破伤口。到那时,可又要麻烦你们替我洗衣裳了。”
赵小妹亦是应和着:“慕容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跟我们走,我们还不稀罕呢!大不了到时候让我哥哥他快马加鞭,定能很快寻到鄂霏英的踪迹。”
慕容嫣听后,默然颔首应诺。随后,便与那少年心有灵犀地对视了须臾,讪笑了一通,拿过放置于对方身旁的血衣血布,向小妹诉道:“小妹,我们先到边上去,不要扰到别人清修……”
话语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寂。白凤望着溪边的景色,只觉岚翠鲜明。莺燕小花点缀其中,凫鱼走兔隔岸相望。头顶着灿阳,脚踏着石峦;鼻间淌过馥郁,耳边尽诉清幽;身处江湖之远,心怀自然之灵。
远处的两位姑娘皆挽起衣袖,露出了细长白嫩的手臂,在那条与她们一样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摇摆着,如随风飘曳的柳丝般轻盈、柔美。慕容嫣正借着潺潺溪水冲刷去手上的血污;小妹则捻着一根嫩草倒插进溪水,引得溪中小鱼儿倏来倏往,了以解闷。
或许只有在远离人烟之地,方能摆脱所有来自世俗的恶意,彻底放下心中的桎梏,全身心投入关于自己与他人的思考当中。对于从深山里修炼了数年的白凤来说,此情此景,令他感慨颇深。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静坐少倾,那少年发觉伤患处新敷的药泥已经干涸凝结,便起身去寻正在火堆前烘烤洗净衣物的慕容嫣。重新包扎好伤口,便着衣启程回到马车前,准备接着未尽的旅途。
将鄂霏英之事告予赵括与阿鹃之后,虽然赵括自诩识人无数,认为鄂五小姐这种直爽豪迈的姑娘断不会行白凤口中的损事,但也免不了被打断香梦,继续挥鞭策马前行的务事。
对于辛苦了整夜的赵括来说,现下只有能睡好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坐在马车前的他不免抱怨道:“你们说说,这世上哪有主子给门客当马夫的道理?”只见他像是发泄怨气似的甩了甩马鞭,扯了扯辔头。
身后的阿鹃见赵括又在耍少爷性子,便开口讽道:“这里哪有什么主子,大家都是朋友!更何况,这里能干活的男人就你一个,难道你忍心让我们三个姑娘抛头露面,给你们两个大男人遮风挡雨呀?”
“不是在下不愿意,而是背上的旧伤,好像又复发了……”赵括转过身来,看着那位与自己业已喋喋不休了整个清晨的苗女,故作惨状,讲道:“阿鹃,姥姥那一棍实在太狠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疼。如今又睡不好,吃不饱,只怕行到半道,会突然体力不支,就此不省人事啊……”
阿鹃见他像是确有其事,又不住忆起他们二人初见那天的奇遇,内心不禁窃笑了一番,随后回道:“看你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要不之后我亲自帮你‘治一治’,怎样?”
“那自是极好的!嘿嘿……”说罢,赵括便兴致盎然地御马飞奔起来。
果不其然,不过行进少时,马车内的几人便于道路上寻到鄂霏英的踪迹。
只见一个孑然独立的身影踱步于前方道路中央,身上除去一袭白底内衬与深红单衣,便只有一把双刀,别无它物。
赵括刻意减慢行进速度,慢慢靠近对方,并大声吼道:“鄂五小姐,您这是要到哪去啊!”
“关你何事?滚开!”鄂霏英毫不留情面,边走边愤然嗔道。
“鄂五小姐,我们也想啊……只是这路全让您一个人给占了,我们这马车过不去啊!能否让开一些,让我们一行人先过去?”赵括不慌不忙,依然在话术上摇摆着对方的立场。
鄂霏英忽地止了脚步,让到了边上去,摆着一副极其凶狠的面容望着正在驾车的富家公子,喝道:“快点走!”
“好好……我们这就走!”赵括话音刚落,心里以为此事会就此作罢。岂料那鄂霏英倏然惊悚地呼喊起来,吓得他不得不停下马蹄。
“啊啊啊!有鬼呀!”鄂霏英应声倒在草地上。赵括后脚便跃下马车,前去探查了一番。
鄂霏英侧伏着身躯,右脚脚踝让一只从路旁的低矮灌木里钻出来的,遍布血腥与污秽的手抓得紧紧的,以致于她不能站起身,只得连连扭着腰身,往后挪着臀部。
马车内的白凤几人,也跟着那声音下了马车,皆欲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