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众士兵皆离开客栈后,白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才转头走向那条通往楼阁的木阶梯,寻找那位一同策划奇谋的同伴。
谁知走到半道,却听见仍有打斗声。于是,那少年剑客赶忙加快脚步赶到赵括身边。
只见赵括一边与一士兵扭打在木质的走廊上,一边大声呼喊着:“怎能放你走!敢偷袭我,还划破了我最喜欢的衣裳!”
起先是赵括把那士兵压在身下,趁势用拳不断向着士兵头部攻击,士兵举起双臂掩住头部抵挡的势头。突然,那士兵像是不堪其辱,左腿往上一推,霎时便将赵括弄了个底朝天。
须臾之后,那士兵欲逆转一直被压制的态势,趁机一边怒号一边扑向那位富家公子。但是因为力量差别过于悬殊,快速起身的赵括轻易地反戈一击,将那孱弱的士兵再次扑倒,并抵住其咽喉,彻底制服了对方。
“快说,投降不投降!”
“我……咳咳……我……投……”
这让人诽笑的一幕,尽收白凤眼底下。
赵括放开了被他束缚着的孱弱士兵,兔起凫举地站了起来后,还不忘伸脚踢几脚已经奄奄一息的士兵,以再三确认他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最后向白凤走来,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自豪的微笑,说道:“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强,怎么个个都跟没吃饭似的。”
白凤一边观察着自己手中破损的长剑,一边回道:“或许是他们确实没吃饭吧……”
“白兄,你可真有本事。居然真就把几十号士兵赶走了!”赵括一脸钦佩地说:“话说回来,白兄到底是如何想到此计策的?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居然仍镇静自若,真是让在下佩服不已!”
“所谓擒贼先擒王。”白凤望着手中多了一个缺口的残刃叹了一口气,接着答道:“更何况是一群穷途末路的贼?”
赵括早耐不住性子,想快些窥得其中玄机,便插嘴问道:“此话怎讲?”
白凤瞥了赵括一眼,道:“这些话待会再说,赵兄还是先找根绳子把抓来的俘虏给绑起来,我从那群士兵遗下的兵器中寻一把称手的。”随后白凤便头也不回地把赵括甩在原地,后者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乖乖听从白凤的指示。
白凤随机走下楼阁,赵括反扣着俘虏士兵的双手,紧随其后。二人得胜归来,面上自是少不得喜容。而楼下众人的心情似仍未从方才的险境中恢复:阿扁在一旁轻抚掌柜的脊背,以顺其气息;那对鲜卑武士在搜刮被他们杀死的士兵之遗体,同时嘴里抱怨着这些逃兵比自己还要一无所有。
众人循着脚步声向楼梯望去,布衣少年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向那堆被丢弃的兵刃走去,紧跟着的富家公子押着一名汉人士兵在面前,踉踉跄跄地走下阶梯。赵括寻见一旁的掌柜,便上前询问有没有结实的绳子。掌柜见面前奄奄一息的士兵,刚刚一直没顺过来的气,竟一下好了七八成,中气十足地说道:“阿扁,快去拿!”
过了一会儿,用粗绳绑好的士兵被晾在一旁,仍旧神志不清。而掌柜、阿扁、赵括三人候在士兵的身旁。白凤就在这三人的眼底下拾起满地的武器,他一会儿说这把剑的剑锋锈得厉害;一会儿说这把刀过重,自顾自在,于那伙汉人士兵留下的“遗迹”间踱步。
少顷,鲜卑兄弟中较高挑的武士向白凤走去,眼神中尽现钦佩之情。他叫住了正在觅寻称手兵器的布衣少年,说道:“小兄弟!方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们两兄弟断不可全身而退。我们鲜卑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是小恩公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兄弟二人定当义不容辞!”
白凤拿起刚从地上捡起的长剑,微笑着回道:“在下并没有想要助你们兄弟二人脱困。恰恰相反,我只是把你们当作“诱饵”来引走大部分拥有战斗力的士兵。以便我挟持那虬髯大汉,然后把这群强盗赶走。所以,我并不是你的恩人。”
鲜卑武士不解,道:“敢问恩公是否在轻视我们?”
事实上,白凤出此言是为了撇去与鲜卑兄弟“施恩者”和“受恩者”这一不平等关系——他想要的是得力的伙伴。他深知人心的复杂,鲜卑人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心甘情愿与自己为伍,最稳妥的做法便是让双方的利益相关。
出于这样的原因,白凤回道:“当然不是,在下只是把心里话讲出来罢了。但是,我劝你们兄弟二人速速离开此地。据方才士兵所言,追兵很快便会寻到这里。”
“可……这天涯海角,我实在不知该逃去哪了。”鲜卑武士望着门外还是黑蒙蒙的天空,循着星光向前,越望越远。
“回北方去吧。”白凤走到他的身旁,二人肩并着肩。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和你的兄弟不是都厌倦中原的生活了吗?正好,我和我的朋友也要往北面去……”
鲜卑武士微笑着看向少年剑客,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那……请问,我和我的兄弟可否与你们同行?”
白凤默不作声,只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的汉人名字是拓跋忡,我的弟弟名叫拓跋犷。”鲜卑武士拱手致意,然后看向自己身后,“咦!他人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