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走廊拐角处是一面弧形墙,天花板上的天花灯像串起来的珠子一路倾洒暖色光芒,俏皮地在男人肩膀上跳动。
叶淼淼本能地转过头,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单手抄兜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五官精致冷厉,眉心微攒,流出一丝淡淡的烦躁和不耐烦。
男人身穿蓝黑竖条西服,白衬衫领口处的三颗口子解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她虽然记不住脸,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她记忆深刻——高助理口中的小老板。
叶淼淼收回视线,礼貌地问:“请问洗手间往哪儿走?贵酒店经理和保安已经和我道过谦了,其他就不必了,谢谢您的好意。”
男人身体一僵,黑眸如深渊般凝视她,薄唇抿成一条线,良久抬起下巴点了下:“往前走,左拐。”
接着是一阵咳嗽,听着很辛苦。
她突然想起男友和她撒娇说感冒了,嗓子难受还咳嗽,问她能不能抽空来陪陪她的消息,之后因为酒店门口的不愉快和电梯里的不自在让她彻底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懊恼地闭了闭眼,赶紧拿出手机给男友发信息,叮嘱他要按时吃药多喝水,消息一发出,身后男人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声。
叶淼淼愣了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暗笑自己小说看多了,韩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好笑地往前走,只是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跟在身后,整个人不由得紧绷起来,他想干什么?转念又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忍不住加快步伐,直到进了女卫生间才松了口气。
待心情平复,她走到洗手台边,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温热的水流在她掌心集聚而后又撒丫子往出逃。
叶淼淼弯腰洗了一把脸,抬头呆呆地看向镜子里的人,水珠从牛奶般光滑的面颊上滑入锁骨,挂在眼睫上的那颗要落不落,在灯光照射下像珍珠一般,无力与疲惫终于冲破伪装尽情表露。
她太累了,工作任务重是一方面,更多的压力却来自于自己,害怕陌生人,陌生的环境,渴望待在熟悉的环境里。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患有脸盲症。
所以在沐兰工作的这两年,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总结记忆同事身上鲜明的特点,确保不会发生认错人的窘境,处理人际关系也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小乌龟,别扭难受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地缩进自己的壳里。
好几次也有想换工作的念头,但她不能。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尤其妈妈时常因为她遗传到这个病而自责愧疚,久而久之她习惯在家人面前保持开心,不敢露出一点负面情绪。
只有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才敢肆意发泄。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她垂眼看向来电人,抬起双手揉了揉面无表情的脸颊,捏了捏嗓子,咳了两声,扯起嘴角,镜子里的人露出灿烂笑容。
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软糯嗓音里透着轻快:“妈,有事吗?”
“明天你弟弟回家,你爸定了饭店,你明天时间方便吗?我们去接你好不好?”
叶淼淼想到因为她必以唉声叹气为收尾的家庭聚餐,咬了咬牙,心一横,为难道:“恐怕不行,新的一期杂志要出了,整个杂志社的同事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妈,下次好吗?”
那边一阵沉默,许久才说:“那好吧,改天我做好吃的去看你。”
叶淼淼挂断电话,脸上的笑也跟着挎下来,拍了拍脸颊,待神色如常才提包离开。
而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穿竖条纹西服的男人,慵懒地靠在墙上玩手机,一条大长腿明晃晃地拦着她的必经之路。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他还想干什么?
怒气在她眸子里集聚,面上却一派平静,哪怕知道男人此刻正盯着她,她也淡然地绕开他。
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的咳嗽:“你站住。”
叶淼淼只想赶紧离开,憋着一口气往回跑,活像见了鬼似的。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笑了一声,大步追上去,有力的胳膊紧紧钳制住她的腰,吓得她身子一僵,二话不说抄起包就像那人砸去。
男人眼疾手快抓住她作乱的手,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无奈:“是我,韩野。”
叶淼淼举着的手放下来,愣了片刻,仔细看过几遍,确认之后,又笑又怒,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你干嘛吓我啊?”
说着还尤不解气地在他身上捶打了几下,两人所站的位置太过显眼,赶忙将他拉到别处。
韩野由她拖着自己走,失落一闪而过,孩子气地将头抵在她的颈间,委屈地控诉:“姐姐,你又没认出我。”
她澄澈晶亮的眼睛里浮现出愧疚,轻声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身体不舒服还乱跑,一看就没按时吃药。”
韩野眸色转深,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唇贴近她耳边,看着她的耳垂红起来,喃喃道:“想你了,你都不关心我,我只好来找你。”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酒店门口发生的事情,好像它从未发生过。
叶淼淼被他推着往一部不怎么常用的电梯走去,看他不光换了发型,还没有喷惯用的香水,摘了容易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