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又想,我还是应该练习。我不应该懒惰,不应该一心只想依附于她。我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体。
头脑里再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我已经没有上一次那样惊慌失措。我甚至想,这是我的身体,我当然有权利决定怎样使用它。
哪怕日后我和妹妹两个人分别享用,比如她用一三五我用二四六,或者她和许铭志在一起时是她,分开时是我。
虽然这些想法还不成熟,但是我真的开始认真思索。
两个思想在一个身体里,特别是其中一个思想开始了热恋——OMG,从前是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件事多么令人难以接受、难以启齿。甚至我和前夫接了婚,我们有过那么多次夫妻之实。
我替妹妹感到难过。没有身体操控能力的她,一心爱护着我的她,就那样日夜看着我陷入爱河,对别人辗转承欢,温柔如水……
不行了,我想不下去了,我觉得我头皮都要炸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黑洞洞的夜里,我面对面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妹妹。
不是平时那种,我们并肩躺在床上,也不是在同一个身体里,我们亲密无间的对视。而是中间隔着一段真实的距离,准确的说就是,她在床上躺着,我站在地上看着她。
这这这……
我灵魂出窍了?
我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和妹妹终于分开了?
我在那一瞬间,原本思绪翻涌的大脑忽然变成一片空白,耳畔响起了高频的蜂鸣声。我想“石化”大概就是我这样样子。
我慢慢地走近我的身体,看着“它”因呼吸规律起伏的胸膛,呼吸声缓慢匀长,像这世间最美的韵律。
我颤抖着想要伸出手抚摸一下自己,却发现我不能。
因为我的身体在我面前,被我的妹妹占有着沉睡。
我心底无法遏制的产生了悲痛的情绪。如果我有眼睛,大概早已溢出了泪水。
我从没有这样看过自己。这和从前照镜子不同,那时看到的都是表象,是穿着打扮,是样貌。
这也和在身体里看着妹妹形态的自己不同,那时的“我”是另一个人,我看向自己时,毫无情绪。
但是这时,我看着我的身体在我面前毫无知觉的被别人占有,忽然产生了彻骨的痛。那痛刺进我并不存在的心里,使它无声的滴着鲜血。
我想夺回它。
这个想法第一次真真切切并及其迫切的显现出来。此刻的我再也没有任何的自责,相反却觉得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从在妈妈肚子里就与它相伴,我学会了操控它,习惯了与它形影不离。如今我置之身外回看它,竟发现我如此依恋它,没它不行。
我和妹妹自小在一起,后来她消失不见,我们分离了一年多的时间。等到妈妈死去那一刻,她就像是为了填补我情感上的空白,及时地出现。
她以别人看不到的形态在身边陪伴着我,直到我在精神病院里邀请她进来,我们自此才是真真正正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