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但他知道的,她在刻意的疏远自己。
没来安宣府之前,她还计划着到了这边就去买个小院子,舒舒服服地自己住着,不跟医馆的师弟师妹们一块,免得总有人问她的身世。
出宫后,她的身份是南境富商千金,因家道中落投奔汴京的亲戚,奈何亲戚没有余力,只好自己学医找出路。
没人会怀疑她的话,她淡然从容又温柔随性的气度,不是大户人家养不出来。
任长风越想越难受,低下头使劲折腾脚边石子,烦躁出声,“西北方向常有盗贼过来侵扰,想要偷战马。”
“这样啊。”
陈舒笑了下,没揭穿他。
杀人越货时他冷静得很,在自己跟前却藏不住心思。
不用他说,自己也清楚是为了什么。
这般前途光明,又长得好看的青年,谁会不爱。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早不在意这些情情爱爱,能活着能自由,比什么都珍贵。
说话的功夫,小二送来任长风的馄饨。
任长风拿出铜钱递过去,一身杀气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这是我阿姐,她的那份一起算。”
送馄饨就送馄饨,看她做什么。
“两位客官慢用。”
小二收了铜钱,赶紧缩回去。
这官爷好大的火气。
陈舒抬眸看他一眼,拿着汤勺舀了一只馄饨,细细吹凉送入口中。
等过一段时间他就不念着自己了,安宣府虽地处北境,当地还是有不少富绅的。
这边的姑娘也比汴京的姑娘热情,他这个模样,在整个安宣府都是好看的。
她不能耽误了他,情情爱爱哪有前程重要。
吃完小半碗馄饨,隔壁的空桌来了两个姑娘,看打扮看气度有些眼熟。
她多看了一眼,认出她们是高宗的妃子,淡淡收回视线。
高宗的妃子怎么会在安宣府?
陈舒抿着唇思索片刻,恍然想起,赵珩将后宫的妃子宫女送到各地的学堂一事,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馄饨,无意识搅动勺子。
被送出宫的嫔妃大多都侍寝过,有些生了孩子可惜孩子早夭,有些怀上就没保住。
高宗下葬后没多久赵珩便将人都送走,也算是做了善事。
至少,按礼制她们都得殉葬。
“前几日,我娘家不知通过什么人查到我在安宣府,匆忙来了信,希望我回去嫁人。”
其中一个妃子压低嗓音,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讥诮,“他们不过想利用之前那事抬高我的身价,再收一笔聘礼。”
任长风余光扫过去,认出她们是宫里出来的嫔妃,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陈舒,继续吃馄饨。
他在宫里当值时,要记住所有嫔妃的长相,防止有人易容成她们的模样,伤害陛下。
陈舒微微挑眉。
跟高宗皇帝睡过的女人,还是有人想要娶的,只不过娶回去未必是正室,甚至可能就是花钱买个玩物。
上青楼玩哪有皇帝玩过的妃子有趣?
她有些作呕,剩下的馄饨一口都不想吃了。
不知赵珩是否考虑过这些?
想来他也不会太在意,高宗后宫的妃子多达上百人,侍寝过的有八成。
还不算被高宗看上就睡了的那些宫女。
赵珩他管不过来。
给了她们自由,还给了她们吃住的地方,和一份看起来很体面的差事,剩下的便看个人是想当玩物,还是自由自在的活着。
“你打算回去?”
身后的交谈声又传过来。
“信我都不回,回去作甚,如今的日子也挺好的。
他们也不敢来抓人,山长水远的,惹出麻烦乌纱帽别想要了。”
“倒也是,我早就不打算回去了,这里可比原来住的好。”
陈舒送开手中的勺子,任长风的手伸过来,端走了她吃剩下的馄饨倒进自己碗里。
“再来一碗?”
陈舒压低嗓音,“发现了盗贼,你们得去抓吧,多吃点。”
“要去。”
任长风低着头,将剩下的馄饨一口一只送进嘴里。
她是北梁的继太后,又是陈大将军的庶妹,即便是隐姓埋名,只要卸了易容就还会有人能认出她来。
隔壁那两个妃子就是潜在的危险。
一旦她的身份被认出来,消息便会传回汴京,那些老臣能立即去找陛下讲理。
所以……她是在担心这个,才拒绝他?
任长风吃完所有的馄饨,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陈舒,一颗心又纠结起来,“送你回去。”
“就几步路,我自己走。”
陈舒微笑拒绝,“你去忙,不用管我。”
任长风胸口憋着团火气,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片刻,近乎哀求的语气,“送你到门口就回去,不耽误功夫。”
他已经在看房子,等遇到合适的就买下来,让她搬过去住。
“那走吧。”
陈舒知道自己没法说服他,干脆不拒绝。
拒绝也没用,自己可打不过他。
陈舒说完站起身,大大方方看了眼隔壁桌的两个嫔妃,扭头离开馄饨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