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辰摄政王在兰瑰坊画舫遇刺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
那晚在兰瑰画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便无人知道。
许小闲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降罪在谁的身上,他问了花小小之后,也没有在花小小的嘴里得到云衣容的消息。
于是他只好放弃。
于是一行人离开,甚至他还交代了廖岿然不要小题大做。
可这是小题么?
在廖岿然和姜之涯看来,这是比天还大的事。
所以长安城的百姓们在那个晚上至第二天忽然感觉到了京都充满了一股紧张的气氛,但这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第二天中午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后的日子也很平静。
老百姓们终究要为生计而奔波,只会在闲暇时候喝着小酒偶尔说说这京都或者天下的那些趣事。
比如朝中又有哪位官员下了台,也比如又有哪个曾经失势的官员上了位。
如此说着,便觉得这人生当真如戏,命运这个玩意儿当真是捉摸不定。
最终落在了那句老话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切莫仗势欺人!
除此之外便是觉得这位摄政王当真有些能耐,他至少将先皇未曾办到的事给办成了。
然而在京都的老百姓心里颇为了不起的那位摄政王,他这些日子究竟在干什么呢?
……
朝中有廖仲云和姜上游两位宰相打理,许小闲又恢复到了游手好闲的美好时光。
他每一天的上午会在御书房坐坐,和左右二相以及六部尚书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一起议议人事或者国事。
对于人事,他是完全放给了左右二相和吏部,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大辰能用的人才有哪些。
所以在人事任免上,他来而不拒,统统批准。
唯有在国事之上,他是极为认真的在对待,在思考,在处理。
但每一天的中午,他就会带着严公公以及叶知秋回云水别苑,然后这剩下的半天,他就在云水别苑里渡过。
如果朝中有紧急的奏章,左右二相便会请严公公给他送到云水别苑来,若是有更重大的事,左右二相便会亲来。
对此,他们起初颇有怨言,觉得年纪轻轻的摄政王怎能如此懒散。
但人总是会慢慢习惯,当许小闲这样持续了数日之后,朝中所有的大臣们似乎都已习惯,就连黑脸阎王廖仲云好像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是摄政王懒么?”
御吏台的二层楼上,廖仲云童安若等几个老头偶尔晚上会在这里聚聚,说起的多是摄政王这个人。
“你们觉得他是懒么?”童安若淡然煮酒,煮的可是那依旧难得的状元红。
他顿了顿,又道:“我倒是不觉得这是他的懒!”
“童公,你这话似乎有失偏颇,他每个下午就跑了,这、这像什么话?”
童安若捋着胡须笑道:“你们要看得更明白一些,虽然他仅仅在上午临朝,但处理的都是重要的问题,廖老黑不是也佩服他解决问题的法子么?这便对了。”
“至于其他,他将朝中所有事务放在你们的肩上,这才能说明他对你们的信任,也能说明他心里当真没有坐上那位置的心思!”
他提壶斟酒,又道:“如果他眷恋着皇权,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权力抓在手中,你们事无巨细都需要向他汇报,而他也事无巨细的要对这些事加以批复。你们觉得……他如果当真这样做了,你们的心里会好受么?”
廖岿然等人喝着酒细细的去品味着童安若的这些话,思绪渐渐打开,明白了许小闲此举之意——
这便是放权,这便是对大臣们的信奈与考验!
这也是在激励着所有官员做事的积极性以及主动性,在培养所有官员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其实他们想多了,许小闲真没这么想,他就是懒,就是觉得处理那些破事很烦。
如此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八。
春风翻越了万水千山,总算是吹到了长安。
柳枝儿生出了鹅黄的嫩芽儿,花园里的野草也争先恐后的冒出了头。
云水别苑挹芳亭外的那处假山上的积冰开始消融,坐在挹芳亭中,便能听见那悦耳的凌澌叮咚之声。
季月儿煮着茶,透过那袅袅茶烟看了看许小闲。
“那姑娘实在可怜,面容日渐憔悴,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至今没有说一句话。”
那姑娘?
她便是萧青烟!
季月儿现在当然也知道她就是萧青烟。
她看向许小闲的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因为当年在凉浥县的时候,同样有一个女刺客刺杀许小闲。
结果被许小闲给擒住,在许府住了一些日子,在百花镇住了更长的一些日子,从云十三娘住成了云衣容,似乎也住在了许小闲的心里。
为了云衣容,他在长安满城张贴了那告示。
同样是为了云衣容,他去了兰瑰坊,还差点丢了性命,结果……结果又带回了一个女刺客!
这个女刺客而今就住在这云水别苑的后院。
又是后院。
季月儿忽然想到一词——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