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水被我划得哗哗作响,可这尸囊就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似地,死活也不肯往前走。
这让我心里更急了,心道难道我们前脚才打伤了一条氐人鱼,后脚就遭到这家伙的报复了不成,那这东西的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换成别的什么玩意,被一根长杆子插进去一大截,骨断筋折,怕是直接去了半条命都是轻的。
划了半天徒劳无功,尸囊底下却也没有别的动静,四周重新恢复了寂静,那些在水面不住游曳的荧光之前被惊吓得四散游窜,这会儿却又试探着游了过来,在尸囊几米开外不远不近地穿梭。
高老道调匀了气息,招来悬浮在半空中照明的三道黄符,趴在尸囊边缘往下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眉心不禁皱得更深了,蹲在那里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啥。
我累得够呛,也吓得够呛,这会儿一脑门子汗,都想脱了衣服跳进这清汪汪的水里去洗个澡,或者哪怕洗把脸也行啊,瞥了高老道半天,见他没有动静,我干脆小心地爬到我这一侧的边缘上,伸手就要往水里探。
好巧不巧,我选的这位置,正是这尸囊的头部,我这一趴下凑近水面,还不等手伸到水里,就影影绰绰地透过那玻璃似地水面,看见底下那人蛹的脑袋底下,似乎有一个延长的黑影,直直地插进了水里。
或者说,好像有个从水底伸上来的东西,竟然插在了尸囊上。
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我心里纳闷,一时也顾不上喝水了,只伸长了脖子往水面上凑,想要借着周围萤火的光芒,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挂住了我的“小船”。
可这萤火的光极其微弱,我费劲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心里的好奇更盛了几分,正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把脸扎进水里看,后背的衣服却猛地被人一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拽了起来往后一丢,一屁股重新坐回了尸囊中央。
我正发懵,高老道的脸凑近了厉声道:“你疯啦!掉进去咋办?就算掉不进去,你知道那水里有啥,就敢往水上凑,小心那氐人鱼回来一口把你脑袋给摘了,那时候你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赶紧摆摆手,指着我刚才趴着的位置道:“不是,你快去看,咱们这个尸囊不知道挂在什么东西上了,所以才半天也划不动!”
高老道一愣,立刻招了三道发光的黄符,自己也爬过去往水里一看,我就听见他胸口跟个老风箱似地呼喝一声抽了一口气。
“咋了咋了是?”我急了,还以为他遇到啥危险了,赶紧也凑过去想拽他,却慢了一步,他自己一下爬起来,拽过长杆就往四周张望。
“到底咋回事儿啊?”我脑瓜子嗡嗡响,生怕出了什么变故,这偌大的地宫就我们两个人,真要是高老道出了啥事,我非得麻爪儿了不可。
高老道攥着拳头退回来,也把那三道发光的黄符招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愣神儿半晌,一言不发。
我心里火烧火燎地,直觉告诉我准没好事儿,可是实际上周围风平浪静又啥事儿都没有,我又实在想不出到底啥事儿能把高老道都吓成这样,想开口问个明白,又见他一脸阴郁,怕是心里正在想什么对策,也不好给他打断,只能像个烧了屁股的猴子似地,在一旁坐立不宁地等。
终于,在我这点有限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高老道长长吐出一口气,啧啧两声,叹道:“咱俩遇到大'麻烦了。”
我一愣,万万想不到等了这么半天,等来的竟是这么一句,顿时急了,“到底咋了啊,这可啥动静都没有,你可别吓唬我啊!”
高老道瞪我一眼,示意我小点声,见我伸手捂住了嘴,这才咬牙道:“咱们底下这玩意儿,是个尸囊,尸囊吧,里头是个人……”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皱眉道:“里头是被折断手脚的人,肚子里灌满了虫卵,又用松脂一层层地浇成这样,这些我都知道,你到底想说啥啊?”
高老道叹一口气,活似便秘一样艰难地道:“我想说,这玩意儿活了。”
我脑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这会儿浑浑噩噩地运转不灵,听了这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啥玩意儿活了?”
这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太蠢了,但是旋即我脑瓜子嗡地一声,一股凉意从尾椎直通了后槽牙,让我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脸都垮了下来。
“你可别告诉我这被松脂封住又被妖虫反复掏空了好几百年的空壳子还能活,神话故事都编不出这样的来,那起死回生的事儿我也不是没听过,哪有这么离谱的?”我呸了一声,说话太急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心里却是慌得火烧火燎。
我这话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是我自己不敢相信这种荒唐事。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儿,我心里是明白的,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既然这尸囊能露着窟窿泡在水里千百年不烂,那似乎活过来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真的可能么?
我心里两种声音反复地问自己,也反复地煎熬着自己,让我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怔忪,高老道在旁边回答我的话我也听得囫囵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