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张娃子咋样了?”
贾山说到这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胖丫等了又等,最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出声追问。
贾山一怔,回过神来,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死了。”
小贾山是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回了屯子里之后,才通知了大人们去找张娃子的。
本来还没人相信大中午地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会出什么事,更何况田间地头长大的小子们一个赛一个地淘气,别说爬树了,就是在房顶上上蹿下跳也极少有孩子会出事儿。
可一听出事儿的地方是人面柳,村里人这才紧张起来,一时间半个村子都惊动了,青壮年的男人们全都抄起家伙事儿,撒丫子就往人面柳的位置冲。
小贾山本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了这阵势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和张娃子闯下大祸了?顿时三魂七魄吓没了一大半儿,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等天擦黑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们回来,抬回了已经凉透了的张娃子,他才好像回了魂似地,“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可惜无力回天,张娃子到底还是就这么去了。
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贾山对谁都没有说起,大人们只从他吓傻了时候吐出了一星半句里揣测这俩孩子八成是捅了马蜂窝,这才导致张娃子被野蜂蛰死了。
慢慢地,这事儿就被人遗忘了,再也没人提起了。
“张娃子是从树上摔下来摔死的?那那会儿功夫野蜂应该还没出现,他咋会从树上掉下来呢?”胖丫皱眉问道。
贾山摇摇头,“我那时候虽然小,但是也留了个心眼儿,张娃子的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我有壮着胆子去看,张娃子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野蜂蛰了之后会出现的肿包。”
胖丫捂住嘴巴惊讶道:“没有肿?这不可能,你看前头这些野蜂子,一个个的跟手指头一般大,叮人一口得肿个十天半个月的,你跑回家去报信,村里的人再跑出来,这么半天的功夫,他非得被咬变形了不可,咋能一个肿包都没有呢?”
贾山肯定地点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屯子里的赤脚大夫,他告诉我,只有之前就已经死了,血气凝滞不再流通,这样的人才会任蚊虫叮咬也不生肿痛。”
“所以张娃子确实是野蜂子出现之前就已经死了,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胖丫迟疑着问:“他也跟张承志一样,割开了人面柳的树皮,树汁引来了野蜂,所以吓得从树上掉下来摔死了,随后野蜂群赶来,因为他只是个死人,所以即使叮咬了,他身上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对么?”
贾山摇摇头,目光朝远处被野蜂群包裹住的大柳树望去,神色复杂地道:“他身上也没有野蜂咬过的痕迹,这一点我总是想不明白,野蜂是吃肉的,如果是个死人,没道理野蜂不去咬,可张娃子身上完好无损,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胖丫不禁有些烦躁,挥挥手不耐烦地道:“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有什么眉目么?而且这和眼前的情况有啥联系?”
贾山点点头,“他是窒息死的。”
胖丫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窒息?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地爬个树,又不是下水,窒息死的?”
“嗯,张娃子停灵的晚上我带着赤脚大夫的孙子偷偷溜进去验尸过,他说张娃子面色发紫,口鼻贲张,手指甲里有树皮上老青苔的碎屑,应该是突然窒息,他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胖丫愣怔着道:“所以……他在摔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贾山目光沉重地注视着她,点一点头,“是,他在树上的时候,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窒息死了。”
“这不可能,窒息死亡哪会这么快?”胖丫猛地摇头极力否认。
贾山一脸“你说得没错”的表情,朝她比划了个大拇指,“正常的窒息,比如捂住口鼻,那肯定没这么快,可如果是中毒窒息,那就不一样了,这毒如果毒发迅速,短短几秒之内就能侵入肺腑,让人一瞬间彻底窒息,八成不是什么难事。”
见胖丫一脸愣怔,他摸摸鼻尖,苦笑道:“我是后来在另一个屯子里见人用一种粉末捕猎,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那人就是取了一种小柳树的汁液晒干成粉末,说是吃了这东西的猎物,肺子全都是黑紫色的,应该是中毒之后短时间内肺部坏死,硬生生地憋死的。”
胖丫猛地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道:“所以你是说,这人面柳的树汁……有毒?”
贾山点点头,“我当时猜测,八成是张娃子渴急了,真的尝了尝人面柳上流出来的树汁,所以中毒死了,至于为什么野蜂没有吃他的尸体,我只能猜测是野蜂能直接吸收这毒液,但是如果经过人体之后,这毒液就变了性质,对野蜂也会产生毒性,所以野蜂才没有咬他的尸体。”
胖丫听完,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车座上,带着哭腔道:“天啊,人面柳的树汁能引来这种野蜂,那吃了这些树汁的野蜂岂不是也有毒?康小包他们可怎么出来啊!”
贾山也一脸忧虑地看向车外,“我之所以说这件事,就是我也想到了眼前的处境,别说康小包他们能不能出来,如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