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镜上的斑斓风景在视线中一闪而过,转眼便翻滚着坠下天梯,流星一样直奔犬妖的脑门儿而去。
犬妖本来被水龙卷卷在半空肆意撕扯,水龙卷里的一切杂质都像刀片一样反复不停地刮过它的身体,把它一身皮毛刮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喷洒在半空上,浑似一朵腥味十足的火烧云。
它身上没一块好皮,又因白蟒力竭,水龙卷无法支撑彻底坍塌,整个身子都被甩在半空上,四肢无处着落,根本无从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圆镜砸上面门。
“嗷”地一声惨叫,狼妖被砸了个满脸开花,鲜血四溅。
爹和贾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贾山嘴角抽了抽,跺脚道:“哎呀小包你这混小子,没了圆镜,一会儿犬妖杀上来,咱们拿啥对付它!”
我只死死盯着犬妖,心里不停祈祷,希望自己的判断没错。
下一秒,那圆镜在半空中滴溜溜乱转了几圈,一下扣在了狼妖胸口,而就在这一瞬间,圆镜上忽地腾起一层白光。
我心中一动,不禁一喜。
成了!
爹和贾山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即就被组成天梯的满地白光吸引住了视线,只见原本凝结成实体的白光忽地散开,宛如漫天星河,纷纷陨落下去,雪片似地直扑犬妖。
犬妖带着圆镜重重地落进了满地洪水之中,腾起一大蓬水花,这一下摔得不轻,犬妖直接摔晕了过去,等我再次看见它的身影,它已经像个寒冬里的莲蓬,乌黑干瘪地漂浮在了水面上。
圆镜仍死死贴在它胸前,发出越来越亮的白色光芒,将天梯散成的光点全都吸引过去,整个地宫穹顶被白色光点拉出一道长长的白虹,将地宫大殿和犬妖牢牢地连接起来。
爹这才一拍大腿反应过味儿了,“好小子,你是猜到大殿里的镜子也想抓回犬妖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抹了抹鼻尖笑道:“我也是胡乱猜的,那犬妖一跑,大殿里的镜子就冒出白光来了,我猜它是被设定好了封印犬妖,所以才冒险试试。这圆镜和大殿镜子互相呼应,所以才能牵扯住镜面发出的光凝结成天梯,这白光就是镜子的‘触手’。我就猜想如果用圆镜抓住犬妖,说不定也能把这‘触手’引到犬妖身上,帮助镜面抓住犬妖,这才冒险试试。”
幸好真的有了反应。
我在心里暗暗抹了一把汗,心道万幸。
却说那漫天星光凝成银河,渐渐汇聚成一条白光长绳,末端竟然从圆镜中溢了出来,在犬妖胸前恣意流淌,很快就将它周身绕了好几遍。
这白光不溶于水,在水里也活动自如,像个八爪鱼一样把犬妖捆成了个粽子,这才停止了蔓延,其上白光一凝,结成实质,像是大殿里有人钓鱼收网似地,通体一拽,一把将犬妖提出了水面,高高甩在半空上,死命地朝大殿里拖去。
速度之快,甚至在视线中拽出了一道残影。
这一通折腾,终于把犬妖弄醒了,它当场洞悉了自己的处境,然而已经于事无补,任凭它百般挣扎,也根本无法挣脱白光的束缚,只能绝望地被拖进了大殿。
殿内隐隐传出几声哀嚎,随即白光泯灭,一切重归于寂静。
地宫里的一切光源全都消失了,我们仨赶紧拿出手电筒照明,我好奇地朝大殿里远远照了几下,可惜手电筒的光照距离有限,根本照不到大殿里,我也只好作罢。
此刻一切尘埃落定,地宫里到处哗哗的水流声更衬托得周围一片死寂,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不禁升起几分荒唐之感,好像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境,如今华丽落幕,重回荒凉的现实,还有那么点不真实。
“也不知道白蟒咋样了。”我趴在汉白玉广场的栏杆上,探出脑袋极力张望了半晌,也没有在滚滚洪流中看见白蟒那巨大雪白的身影,不免有几分失落。
“这种灵物一旦解开束缚,多半是要找个僻静之地继续修炼去了,你不用担心。”爹拍拍我的肩膀,耐心地开导道。
我点点头,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回身仰望面前高大的木楼天宫,此刻没了白光渲染,原本金碧辉煌的建筑只剩下高大的影子黑压压地矗立在眼前,倒是通道中的石灯并没有熄灭,在穿堂风的作用下灯火摇曳,照得通道中光影纷乱,宛如群魔乱舞。
这通道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在幽明之中守株待兔,要把所有闯进去的人吞咽下'腹。
可身后天梯已断,眼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这血盆大口,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之前的体力消耗太多,我们干脆借着这些石灯的光亮,坐在木楼天宫前稍作休息。
爹把布兜子里准备的干粮拿给我俩,贾山大口大口地就着凉水吃煎饼,我却什么也吃不下,只灌了几口水,润了润早就干透了的嗓子,只顾着发呆。
爹瞧着我反常,忍不住问:“你这孩子,不会还在可怜那条白蟒吧?”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情绪低落了,好像那种干了什么大事之后的精神疲惫似地,想当初我第一次给猪接生,刚巧赶上那头老母'猪难产,当时接生了一天一夜,差点给老母'猪开刀,这才险险地完成了任务。
当时把最后一头猪羔子收拾干净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