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雷声把丁仪惊醒。
他从床上弹起身子,身边是黑着灯的宿舍,能听到七个舍友的呼吸声。
他意识到下雨了,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半,距离起床铃打响还有半小时,但他已经没有任何睡意,从床上爬下后,洗漱一番,走到宿舍的走廊外。
天幕宛如被泼上最浓的墨水,乌黑一片,无数豆点大的黑色雨滴从天上密密麻麻的掉落,砸在地面上,一道道闷雷声在轮廓清晰的厚积云中响起,不多时一道金黄色的闪电从中闪出。
宿舍的楼梯铁门还锁着,丁仪回到宿舍,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台索尼相机,对着暴雨天,慢慢拍摄几张。
他想起昨晚和梁珊的庆祝,那是一场过得没有一点意思的活动。
丁仪在问梁珊她是否喜欢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在扪问自己。
他真的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吗?
他回忆着和梁珊呆在一起的时间,那是一种双方互不打扰对方,节制有度的相处,带给他舒畅和避免被打扰的感觉,但仅此而已,他很难回忆在梁珊身上产生过什么其他的感情冲动,和梁珊发生肢体动作时,纵使生理上感觉她的手软舒适,心里也是平静如水。
仿佛在摸一块软肉,而不是一个自己一直窥窃已久的珍宝,牵着她的手,没有一点满足感。
宿舍楼楼梯的门打开后,丁仪顶着伞走出去。
他知道梁珊所说的喜欢的感觉是由多种人体激素共同作用下形成的。
难道除去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肽,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激素这些人体激素外,人的这种感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丁仪百思不得其解。
天气一直没有转晴,虽然昨晚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但和梁珊见面时,两人还是保持原来的状态,相互打招呼。
课间,丁仪一直望着窗外,在硕大的雨场中,远处有一只风筝,在不断的飘扬。
哪个白痴在下雨天放风筝,不怕遭雷劈吗?
丁仪的思绪转好了一点。
···
墨欣桐今天睡过头了,第一次醒来时看到窗外黑蒙蒙的天空,以为是凌晨四点,便继续埋头睡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她无意间逃了半个上午的课。
但有艺术生的身份,这种事情糊弄老师十分简单。
她原本想着要么今天就不回校,呆在家里好了,但还是决定去钢琴室练琴。
将蓬松的黑发捋顺,在卧室的全身镜前照镜子,把仪容整理好后,撑着一把黑色的小伞在中午十二点离开小区。
四面呼啸而来的夹雨风趟着她校服的缝隙而过,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有塑胶子弹的冲劲。
墨欣桐使不少力气握伞,仍避免不了肩部被雨水打湿,脚下的帆布鞋也慢慢湿到袜子里面。
“雨下得有点大了啊。”她喃喃一句,心想自己昨天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到了校门口,她的遮阳小伞报废了,一根伞骨被大风吹折。
“在这里停一下吧,进来躲一下雨也行,雨停了再走。”
坐在保安室的保安对墨欣桐喊话。
墨欣桐皱着眉头,摇摇头拒绝,继续站在校门口的屋檐下。
青灰色的天把大地染成同样青灰色,她知道雨不会停的。
幸运的是,她撞到正在往综合楼走去的丁仪。
果然,他还是来找她的。
墨欣桐平静的脸蛋得意起来,招手朝雨中大喊。
“喂!丁仪!”
这段距离足足有一百多米,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过了片刻,丁仪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墨欣桐朝他嘻嘻一笑。
“早上好。”“不早了。我已经吃完午饭了。你怎么在这里?准备回去吗?”
丁仪注视墨欣桐一圈,发现后者的右肩衣服和鞋子湿了。
“我刚来。”
墨欣桐躲到他的雨伞下,“我的伞伞骨断了一截,你撑我回钢琴室吧。”
丁仪往伞的一边挪了挪位置,两人开始涉雨走去。
“你来找我?”
墨欣桐把挎在外边的帆布包往侧腰压了压,抬头望向丁仪。
丁仪点点头。
“你昨天没来?”
“有事忙。”丁仪回答。
“什么事呀?”墨欣桐好奇地瞥视他一眼,“昨天没见到你,弹琴都有点没劲。”
丁仪望着墨欣桐的脸,“我昨天也挺没劲的。”
墨欣桐奇怪地蹙了蹙眉头。
“对了,这场雨是你弄的吧。”
“哈哈,当然。怎么样,牛不?”
墨欣桐喜笑颜开的朝他单眨眼。
“之前下了一个多月的雨也是你弄的。”
“可以这样认为。”
墨欣桐步伐轻盈,似乎在享受丁仪的惊讶。
“那你知不知道,晾在宿舍的内裤根本干不了?”丁仪反问墨欣桐一句。
墨欣桐小小吃惊的跄了一下脚,随即狡黠地翘起嘴角。
“但我是住外面的,有烘衣机哦~”
“烘衣机是吧?”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