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整个天都黑了下来。
许知秋随着姜越鲤离开西市居合庄,后又去了离皇城最近的延寿坊。
坊内最北边的街角有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里面已几十年都未有人住,枯树凋零,落叶一片。
院子的枯树下有口井。
井上压着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石头。
姜越鲤挥鞭一甩,紫色雷光顿时就将石头劈成碎块,她用手指了指井口,对许知秋道:“下去。”
许知秋探头向下望,井下黑漆漆的,没有半点水渍,是口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井,有夜风沉底时会发出难听的呜呜声。
他有些疑惑道:“一口死井,下去做什么?”
姜越鲤没有解释,从乾坤袋内取出一颗夜明珠丢了下去,将井底照亮,而后带着几分嘲笑道:“怎么,害怕了?若是害怕那就在院内待着好了,等我出来。”
说着纵身一跃,落入井底。
许知秋闻言紧了紧身后的剑匣,唇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跟着也纵身落入井底。
这口枯井估摸着有六丈深,底部不大,借助夜明珠散发出的光亮可以看到北侧砖墙内嵌有两扇青石大门,门上刻画有繁密的金色阵纹,即便相隔多年,仍是没有破损。
见此一幕。
任谁也能清楚,这枯井这宅院必定是不简单。
寻常人家谁会在井底暗藏玄机。
许知秋倒也识趣,没有张口询问,姜越鲤左手托着夜明珠,右手伸指在石门上点了几下,这看似随意的几下却大有讲究,石门内残留的气机被彻底改变,金色阵纹如同活物般自行运转。
只听“咔嚓”一声响。
石门向两侧打开,露出一条漆黑深长的通道。
姜越鲤拿着夜明珠走在前面,许知秋则落后一步的距离走在身后,随着在通道内越走越远,他发现四周石壁内刻画着数不清的金色法阵,这些法阵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占据整面墙壁,小的则仅有巴掌大,如同齿轮般相互连接,精密且完美。
如此手笔只有阵法大家才可完成。
许知秋越走越是心惊,似是心中猜想道了什么,望着姜越鲤的侧脸说道:“延寿坊在乾京城北部,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坊市,这通道又是直通北方,若再走下去,你我二人头顶上方可就是皇宫禁地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许知秋已是感到后背直蹿凉意。
说不得现在已经到了皇宫城门的正下方。
根据乾元律法,擅闯皇宫者可论谋反,其罪当诛!
姜越鲤却是毫不在意道:“皇宫又是如何,我要去的地方就是皇宫禁地。”
许知秋道:“你当真是不怕死?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姜越鲤头也未回道:“那是你们乾元的罪罚,可管不到我的身上,再说皇宫禁地我又不是没去过,在北燕我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去宫内游玩,虽然这里是乾元,不是北燕,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许知秋顿感头疼,边走边道:“所以你说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皇宫?”
姜越鲤“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要说日后最有可能成仙的地方,自然就是人世间三大王朝的都城皇宫了,北燕皇宫内的大造化已经被我家中长辈设下禁置,离阳皇宫有老和尚坐镇不太好拿,倒是你们乾元皇宫内的大造化有机可图,那当然就要来碰碰运气了。”
许知秋扫视着通道内随处可见的金色法阵道:“如此说来,这些都是你们弄出来的?”
姜越鲤颇有些自得地点了点头,“这条隐秘通道在百年前就已经挖通,四周墙壁上的法阵耗费了我北燕五位阵法大家三十年的时间,但成果惊人,可以完美避开乾元皇宫下埋藏的杀阵,可惜百年前的时候,乾元皇宫内的大造化还未成熟,若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两人交谈间已经来到通道尽头。
这里仍是有两扇石门,将门打开后面也是一口枯井,两人踩着井内砖壁上凹凸不平的砖石向上跳跃,几个起身就跳出了井口。
刚从枯井内出来,许知秋便谨慎地四处观望。
发觉自己身处在一座破败荒凉的宫院内,四周是参天古树、朱红高墙,仅有一座宫殿坐落在前方不远的台阶上,看起来寒酸古旧,丝毫也让人联想不到有造化的存在。
许知秋不禁怀疑道:“你说的造化就在这里?”
姜越鲤没有回话,已是越过他朝向宫殿走去。
宫殿仅有一层,看起来并不奢华,上方仅写着三个晦涩的古字:白玉京。
许知秋望着这宫殿上方的牌匾不由得有些愣神,亦是未能想到在这里也能瞧见白玉京,且寓意相同。白玉京,虚无缥缈之意,通天白玉京,可指凡人修炼成仙。
姜越鲤不知道他何故愣神,压低嗓音道:“姓许的,快些进来,还愣着干嘛?”
许知秋这才回神,沉默不言地迈入宫殿。
此方殿内宽广空旷,刚踏足其中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透过肌肤皮肉侵入体内,就连神魂都禁不住受到些许影响,许知秋深吸口气,抬眼望去,只见殿内竖有九根蟠龙柱,不知是由何种材料炼制而成,不时有荧光浮现,四方壁龛内供奉有九尊无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