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德勒黑?
事到如今,就算是沓来也不好估量,德勒黑出现在这儿究竟会带来何等影响。
但唯有一件事值得确信……那就是德勒黑死了要比活着好。
“你说什么?”沓来把逼视的目光调集到兴哥身上,又向前走了几步。不过始终还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上。
而兴哥似乎也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用更沉重的口吻强调了一遍刚才的内容。
但金帐当中的人,都从兴哥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怒和哀伤。
兴哥转身,衣甲作响。巫勒人的习惯向来是轻装简从,哪怕兴哥身为亲卫队长,平日里也多着皮、棉甲,而今日的全副武装……不只是为了仪式,更是为了应对有可能的发难,或者主动发难。
在兴哥的号令之下,四名白衣武士却抬着一个被简单收敛好的棺椁走入了金帐,本就拥挤的帐内又显得捉襟见肘了些,而见此情形众人也是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甚至还有警觉性极强的一些人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要爆发的冲突,索性便退到了帐外。
不过作为将德勒黑的尸首带回来的兴哥可不在乎那么多,他领着棺材向前又进了两步,沓来虽然还未有多动作,但他手下的侍卫已然从两侧挺身而出,如同门板一样将兴哥与沓来彻底隔绝。
这显而易见的提防,也在兴哥的意料之中,不过他的目标本来也不是趁机刺杀沓来,而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
地,朝着苏赫的遗体叩拜哭诉起来。
而众人也从兴哥的口中得知德勒黑生死的本末——当夜德勒黑被刺杀殒命,尸体却被杀手带走,幸而卫队巡逻之际发现了杀手的行踪,便与之展开了一场大战。杀手们且战且退,直到追击出几百里,兴哥才得以将刺客尽数消灭,方将德勒黑的遗体抢夺回来。
听完兴哥的叙述,沓来稍微抬了抬眼皮,心下一横却又上前揭开棺木,待到他确认其中盛放的正是已无人色的德勒黑无疑之时,二王子却也有样学样地惊天一跪,伏在德勒黑那已经有些腐臭味道的躯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兄弟情深啊。”暴彦巴图部族长岱钦突然幽幽言道,也不知他是看出了些什么。
而痛哭流涕的二人,实则才是在场最为冷静的两个——沓来自不必说,作为始作俑者,他分明清楚兴哥这套词的细节处全都是谎话,可他又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揭穿,此刻正绞尽脑汁地构思着接下来的对策;至于兴哥……早就接到了阿祀尔的命令,让他率领亲卫队去搜寻德勒黑的下落。
兴哥也是颇有些阅历之人,便率众沿着圣山开始搜索,果不其然追上了魏溃,双方各叙情况之后便顺势就把德勒黑带回到巫勒大营,赶着今日去将沓来一军。
沓来想利用葬礼的契机将阿祀尔等人全部都控制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办法,但兴哥
也绝不会遂了对方的意,只要德勒黑的尸骨出现在众人面前,势必会对沓来的计划产生冲击。
而这也是二王子最不希望出现的场面了。
“敢问卫队长,凶手如今在哪里?我要亲自杀他泄愤!就算是已经死了也要让人鞭尸数日!”短短数息之间,沓来已经想到对策,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怒道。
若要放在以前,大伙儿还真就会觉得沓来搁这演戏呢!但前不久他们兄弟三个刚刚上演了一出兄弟情,却使今日的哭丧极为逼真。
兴哥自然知道二王子揣着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让他们交出凶手作为证据,否则立刻就会倒打一耙,幸好他也早有准备就是了。
二王子的话音落地,兴哥已然命人呈上凶手的头颅——魏溃的经验老道,知道凡事都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于是在斩杀廖吉之后便割了他的人头带在身上,防止日后有人栽赃,不成想却刚好用在了此处。
“这干杀手人数众多,但唯有他们的头目、也就是此人实力最强,单骑向北驰走百里才被我追斩,只是尸体不便携带,便仅割了他头颅为证。”兴哥这般应对,倒也没什么破绽,随即便将廖吉的头颅向地上一掷,那人头骨碌碌两圈却正落在苏赫的榻前。
“老诺颜,是兴哥守护不力,才致使大王子横遭此厄运,哪怕亡羊补牢也为时晚矣。只是兴哥在杀贼之前从此人口中拷问到
了一些情报,幕后黑手还存于我巫勒大营当中,还请大人暂且宽恕兴哥渎职之罪,待到我率人揪出真凶之后,将这些人的头颅一并作祭!”兴哥又是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大声诵道,叫整个金帐都听得清楚。
“哦?你是说谋害德勒黑的真凶还另有其人?”哈尔巴拉部的首领、“虎煞”莫日根连忙走上几步,拽起兴哥。莫日根与德勒黑平素有过几次交手,最终被德勒黑的豪气所折服,两人便视彼此为知己——前日听闻德勒黑下落不明,他也是最焦急的一批客人,今天见了好友尸身,心中悲怒无以复加,只愁不知向谁报仇雪恨。
听了兴哥的话,莫日根自当是暴跳如雷,两手已抓在棺木上,大声道:“我莫日根定当率哈尔巴拉部助巫勒找出真凶,为我兄弟报仇!还有谁要参与的?”
虎煞在草原上威名赫赫,虽然其部族经济不振,但几乎个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