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tet_c">每十人分成一队,每队拨两三人为骑兵,再分一二人押解俘虏和压制火情,其余人再分别为翼左右掩护。任天镜的调度步步为营缓慢有序,他没有被魏溃身上那夺目的光芒影响到陷入狂热,他要做的就是在魏溃将防线撕碎之后稳稳地将对手吃下。
至于自己是不是也要冲上去亲手砍翻几个人,任天镜毫不在乎,他是彻底的实用主义者,为了在最短时间、最高效率和最少牺牲当中找到绝佳的平衡,他不惜以身犯险去走第一步棋,而最重要的收尾工作也理应来由他完成。
贺难也从来都不会亲手上去砍人,但没有人会否定他的出力,戏台上的老将军过关斩将,但在屏风之后操纵着皮影的手艺人又何尝不是英雄?义勇伍中的每个人单拎出来都很弱小,排成队一个一个地去和丹顶豹那样的高手单挑或许被人从早砍到晚、直到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都不能伤其分毫,但在兵对兵、将对将上面,任天镜就是有办法如臂使指。
山贼与山贼之间的作战是很少有类似于“战术”这样因素存在的,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头领带头上前冲杀,喽罗们再跟着一拥而上——真正懂得兵法的人一般也很少想不开去落草,但也不排除这些人里就是存在有这样天赋但却一直被埋没的人,事实上谁又能知道这些被干的人仰马翻的家伙里面不会藏着璞玉呢?
“任……老大!你看我们抓到了谁?”王大伯比任天镜的年纪大了一倍,他和他儿子都是从“青面阎罗时代”走过来的人,上阵父子兵,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对任天镜也改了称呼——绿林中的规则就是这样,辈分从来都没有按照年龄这一说。
这人呢,一上了岁数觉就浅,谁也不能免俗。老芋头在半睡半醒当中早早地就听到了门外的异动,但却并没有声张,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藏到了一口缸里,顺着盖子的缝隙观察着外界的情况。
这家伙当了两代寨主的参谋,当然是非常狡猾的,从周围的只言片语当中便意识到这是义勇伍过来收复失地来了,而最让他感到手软脚软的就是连贺难与魏溃也都回来帮场子了。
贺难会放过自己?老芋头心里当然没有底,但眼下的局面也容不得他做出许多动作了,只想等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再趁乱偷偷溜走。只是非常不巧,王家父子负责在队伍的末尾打扫战场,看到附近堆着几个土缸便想看看其中有没有水去灭火,正好便将老芋头给活捉。
任天镜骑的是一匹矮脚马,但也足够俯视一路上战战兢兢、被驱赶过来的老芋头了,他对这个两面三刀之徒自然充满怨怼,但在平息过愤恨之后还是没有立刻处置对方:“王大伯,去把北门打开吧,让牛头头领亲自处理这个叛徒。”
作为山寨的上一任领导者,彭牛生哪怕是身负残疾,也不愿错过这场复仇,哪怕自己再支付一条手臂甚至性命作为代价都乐得如此。但任天镜考虑到了彭牛生目前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适合参与正面战斗,最后还是安排他来统率伏兵。
任天镜提前交代过,北门打开就意味着战斗接近尾声,所以伏兵们也是精神一振,喊杀着冲了进去,就连泊儿都从无聊到不耐烦中脱离出来,紧跟着一路小跑。
两路人马双面夹击,如锤凿砧,很快便汇合到了一处,开始清剿残局——山寨中的火势倒是并不严重,只沿着外围的一圈栅栏开始延烧,实在不行就当是拆除重建了,唯一要小心避免的就是火种飘飞引发山林大火,不过任天镜也严格叮嘱过了注意事项。
“牛头头领,我想这叛徒还是交由您亲自处置才算合适。“两拨人见了面,任天镜也从矮脚马上跳了下来,亲手拽着神情涣散的老芋头到了彭牛生面前。
虽然也不过是短短两个月时间,但这次相会,彭牛生还真是百感交集,他蹲下身子,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袖,怒极而笑:“上一回老子留下了一条胳膊在这儿,不知道你见到了没有?”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彭牛生的左臂是被丹顶豹给剁下去的,但归根到底还是拜老芋头出卖了大伙儿所赐,而这家伙被众人团团围住之后也很是慌张,老泪纵横道:“我错了,我错了啊!我悔不该做那见利忘义的小人啊!“
老芋头便哭便爬,蹭到了牛头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大腿:“我害您丢了一条胳膊,您砍我一条胳膊也算我自吞苦果,但还是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要不然怎么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老芋头这声情并茂的表演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连彭牛生都有了一丝松动,从喽啰手中接过了一把刀,似乎这一刀下去就会恩怨两清——但任天镜及时地按住了他的手。
“大头领,先别着急。”任天镜指了指阎罗寨的中央大堂,彭牛生立刻会意。
贺难早就坐在那里,今夜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在众人占据了寨内中央大厅之后他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掐着烟杆等待着一切尘埃落定。
“贺老大……人带来了。”以任天镜为首的一干人鱼贯而入,将老芋头扔在了贺难面前。
贺难没有再问其它山寨头目的去向,而是在这一锅烟草彻底燃尽之后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