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从前,这临宁县城只是一个在中原数百县城中平平无奇的一个,温度不冷不热,宜居度不高不低,治安不好不坏,收支不富不穷,唯一值得说一说的,恐怕就是这里出过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一个天下武功首屈一指、江湖同道自叹弗如的大人物,一个真正的武林共主。终其一生六十多年,前半生便以无可匹敌的武功称霸江湖,后半生又毅然决然率领天下武道中人投身边关抵抗敌寇,可谓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而后世之人为表纪念,便将他祖籍所在的临宁县定为历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虽然再往后时过境迁,武林大会及少年英杰大会的举办也多次落在了别处,但在中原武夫的心中,这里依旧是一个值得朝圣的地方,爱屋及乌连带着在“临宁县”选出来的武林盟主都仿佛天生套着一层光环似的。
由此,一般人可能会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临宁县,可以算得上是中原的“武术之乡”了。
然而,其事实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与其说此地是武术之乡,不如说是“赌术之乡”。
或许乍一听,这是两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无论是少年英杰会还是武林大会,说到底,都是类似于比赛一样的活动,既然沾上了一个“比”,那么就会产生许许多多的意外,有意外,就意味着有些独具慧眼的人从中觅得了商机。
这个所谓的商机是什么呢?就是“盘口”。
这件事大致可以追溯到九大宗门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即“不夜山庄”的建立,彼时中原武林虽然仍以长风书院、须弥寺和扶摇派为尊为首,但还没有九大宗门这么一种说法,可以说在儒释道三家之下,是一种百花齐放的局面。
其中呢,有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门派,叫做莱州剑派,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以剑法为主的门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也不过是居于二流之末,三流之首。而在莱州剑派中也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叫做皇甫宇,虽然他这个姓氏非常稀罕,但其本事也就是稀松平常,虽说在莱州剑派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弟子,但放眼偌大一个江湖,真就是“查无此人”的程度。
当然,这也算不了什么事儿。要知道就算是莱州剑派的掌门,无论是功夫还是名头或许都不如三教之中的中游弟子来的响,在武林大会的“观众席”也就是有个板凳坐的地位,更别提作为弟子的皇甫宇了,到场就是充个人数看个热闹,类似他这种级别的人多了去了,下盘功夫好的那就站着,要是不嫌丢人蹲在自家掌门后边儿也行。
皇甫宇武功平平又名不见经传,自然是没资格登上少年英杰会的擂台,跟一帮通天彻地的大佬争夺武林盟主更是想都不敢想,但他心比天高,思维又异常活络,这样的人当然是闲不住的,便在脑子里打起了别的算盘。
这算盘是什么呢?说得简单一点儿,就是搞钱。
来参与武林大会的人,无论是门派还是个人,绝大多数都出于自愿,而非应邀,既然是自愿,那就得自负食宿,因为你就算是想找人报销也没有会当这个冤大头。莱州剑派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小门派,本意是趁着武林大会的时候与其它大门派和新任的武林盟主攀攀交情,一切食宿车马杂费当然是他们自己出钱。
莱州剑派的掌门性格比较贪慕虚荣,为了攀龙附凤每逢碰上个江湖上有字号的高手都得打肿脸充胖子请人吃饭饮酒,但问题是莱州剑派本就没那么多余钱,你掌门请别人喝一次酒,那弟子们就得喝一晚上西北风。也是形势催人紧,最后皇甫宇和几个弟子不得不想了一个搞钱的辙出来。
是什么呢?
开盘放赌。
因为以当时各门各派的条件和财力来说,不可能每逢一场武林大会就得盖起几座高楼,拔出一座会场,所以才会把临宁县定为一个“固定”的场所,而这个会场也比较简陋,除了三教以及其它富有的大门派出于脸面会时不时出钱修缮一下,基本上就是个公共景点,平时基本上就跟旅游区差不多。
旅游区有什么呢?无非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服务项目。临宁县的百姓们本来对这帮舞刀弄剑的江湖中人又敬又惧,但在慢慢接受了这里成为武林盛会的固定举办地之后便有人开始在周边大规模地建立客栈、酒肆、兵器铺、药坊等店铺——你武林中人也是人,也得吃饭喝酒,兵器在比试之中被打断了有铁匠给你再打一把,手脚在比试之中被打断了有大夫给你重新接上……,这些店铺基本上就秉承着一个原则“五年不开张,开张吃五年”。而且除了这些为武林人士提供生活便利的店铺之外,此地原本就有着不少民居存在,虽然老百姓们大多不能亲眼看到里面打的血雨腥风好不热闹,但扒着墙根瞅一瞅或是事后听个热闹也是一件足够打发许久时光的乐事。
皇甫宇呢,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做起了他的买卖。
少年英杰会虽然已经过半,但此刻正好是最热闹的中盘阶段,大伙儿不是都想看个热闹么?那皇甫宇白天就在会场里仰着脖子瞅里面的比武,晚上再像说评书一般地给外面的听众复述一遍白日的战况,紧接着再趁热打铁——明儿准备上台的都有哪路英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