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久仰盛名罢了,还未曾有机会得见。”陈炎弼谦顺道:“四海帮素有侠名,乃是中四门之首,本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在这种风月之地闹了笑话,不但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还容易落人话柄——方才阁下也看到了,这是有多少人围观着呢!虽然他们现在是不敢撄锋而上,但谁又能保证不在背后嚼些烂舌根子呢?”
陈炎弼所说,李尉未必就不知,但他方才也是因为萳姨食言而生出火气,经过陈炎弼这么一打圆场,他也算冷静了下来。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李尉心下已然有了定数,但还是把皮球踢给了陈炎弼——你小子不是愿意出头么?我就看看你怎么和稀泥。
“见好就收。”陈炎弼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涌金阁愿意为红麝不愿出阁这事儿赔礼道歉,那不妨先把其它的姑娘带回去,这件事儿到底要怎么处理——请贾舵主亲自定夺。”
“笑话,我们贾舵主日理万机,哪有闲心管这档子破事儿?”李尉冷笑一声。
“难道兄台认为还有比这更好的处理办法么?贾舵主忙,总会有其它大人来处理,总会比这样强——他们涌金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咱们四海帮可还是有头有脸的……“
李尉沉思了片刻,抬眼看了看陈炎弼:“那不如阁下随我们一同回去好了,也算是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人——反正你也‘久仰’我们贾舵主大名,不妨就让我给你引荐一下,看看你这巧舌如簧能不能说动我们贾舵主。”
李尉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把这个出头鸟给逮回去,如果上面怪罪下来,反正黑锅也轮不到自己背,前有邓雄莽撞,后有此人打岔,自己顶多就是因为“办事不力”挨一顿骂——闹成这个样子,挨骂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啊……这……”陈炎弼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可以不在这儿继续跟女人混在一起了,反而直接深入四海帮腹地,省去了很多繁琐的步骤;忧的是天知道四海帮这帮人能干出什么来,李尉明显就是把自己架上去挡刀的。但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是非去不可了——从自己看不下去邓雄这般作为、主动站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最好的无非就是这个结果了。
…………
萳姨安排了除了红麝外闲着的、最好的八个姑娘跟随邓、李二人离开了,随车伺候的还有几名杂役。
和李尉、邓雄同坐一架马车的还有陈炎弼,陈公子现在是真的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今夜会有大事发生。
回到涌金阁,挨了邓雄一巴掌的萳姨正一个人坐在僻静的房间内思索着什么,脸上红肿的掌痕还未消退,但她显然无暇顾及自己脸上的伤。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美艳的姑娘端着一盆热水,用手肘带开了房间的门,热水盆上还搭着一条温热的手帕。
“萳姨,我来看看您。”姑娘坐到了萳姨身边,将手帕轻轻抚在了萳姨的右颊上。
萳姨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橘花?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安排你去四海帮了么?”
橘花为萳姨热敷着红肿的脸颊,嗫嚅着说道:“方才我正要下楼,昕哥儿说不用我过去了,有别的姐妹代替——我想着萳姨您受了伤,便过来看看……”
萳姨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反而“腾”地站了起来:“那是谁替你去了?”
“我……我不知道。”橘花姑娘又道,她从萳姨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妙。
“小昕呢,叫他过来!”萳姨急切道。
“昕哥儿跟着一起去了……”
也不知怎么的,萳姨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眉头拧的像是一条麻绳:“找个闲人去,通知掌柜的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