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和紫蓝金刚这对口没遮拦的主仆一唱一和,大快人心,学子们平时被罗石压制得敢怒不敢言,冷不丁听到这番话,都觉得解气,却又因畏惧罗石一个个使劲地憋着,人群之中一阵躁动,传来吃吃的笑声。
罗石面子挂不住了。
罗石来书院有些日子,书院里但凡有些名气的他都知道,这丁牧云据说是院长辛夷捡来的‘孙女’,就连院监平日里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姑娘不简单,号称爱财如命君——不但见钱眼开,尤其小气吝啬,但凡能赚银子的地方便少不了她的身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丁牧云为了银子,摇身能变成推磨的鬼。不过……听说她在罗汉阵里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怎么这会子魂魄又归位了?
不光她,还有那只唤作“二哥”的鸟,长了一副毒舌,说的话又狠又毒又绝,是少见的紫蓝金刚。
这紫蓝金钢是鸟中的“王者”,聪明绝顶,智商不亚于八岁孩童。军中流传,前朝谍报司曾训养此鸟作为暗探传递军情消息,经训养,佼佼者甚至能调兵遣将,有“一鸟可抵千军”之说,谍报司甚至用皇帝之名招募捕鸟之人,以至于紫蓝金刚一度被捕尽,又因豢养不善,患上了疾病,大量死亡,只有很少几只流入了鸟贩子手中的活了下来,训得好的,价值可达百金。
虽然江湖传言,把紫蓝金刚说得是神乎其神,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认为这是鸟贩子编的鬼话,无非是想卖个好价钱罢了,并不当真。
罗石见过“二哥”,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只聪明的鸟,遗憾的是跟着丁牧云学会的偷奸耍滑,唯财是命,牙尖嘴利,学着的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罗石一肚子火,但他平时以大丈夫自居,不想跟小女子一般见识,竟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暗道,这爱财如命君大清早的跑练兵场上做什么?
只想赶紧将丁牧云赶走,一开口便给她个一下马威:“丁牧云,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练兵场,闲人免进!”
丁牧云笑眯眯的,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从篮子底下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块来,手按了按,从木块上抽出四支腿来,再拍打了几下,就见那一小方木块竟变成了一只板凳。
她往那板凳上一坐,将篮子放在了脚边,这才有闲暇搭理罗石似的说道:“我没走错,我认得这里,这是练兵场嘛。”
“知道就好。”罗石加重了语气:“那你是自行离开?还是我派人送你离开?”
“罗教头这是赶我走么?唉。”她叹了口气,一副委屈巴巴的口气,“山上苦闷,每日陪着院长那怪老头更是苦闷,好不容易凑着一个热闹,竟要赶我走?罗教头,你就可怜可怜小女子吧。”
“你……”
罗石刚说了个字便被她打断:“你若不同意,我便去求院长,今后每日来观看你们的操练,你看如何?”。
丁牧云说完,掏出了一把匕首,竟当众削起了瓜果,俨然看热闹的模样。
那紫蓝金刚也是个煽风点火的货,朝那两名执棍之人,大声道:“呆子,还不执你的军法去。”
那两人恼羞成怒,一副很想破口骂娘,却迫于罗石面前不敢造次的样子,一腔怒气全都转移到了江川和符羽身上,用力攥了攥手心的棍子,只听得手指的关节处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
这一棍子下去,自然是轻不了的。
罗石拿丁牧云没办法,挥了挥手,那两人举棍子欲打。
“好!”丁牧云突然叫了声。
那两人一愣,住了手,看向丁牧云。丁牧云道:“用力点,使劲打,我瞧那两个人皮糙肉厚,一棍子下去要是不打得他两人皮开肉绽,便是你们执法不严手下留情。”
那年纪稍大些的粗声粗气道:“用不着你提醒,老子不会手下留情。”
丁牧云削了两个甜瓜出来:“大清早出来行军跑,饭还没吃一口,我这甜瓜可新鲜着,吃了再打,来,接着。”
说罢扔了过去,那两人不知丁牧云身份,见罗石都拿她没办法,不敢不接。
接了甜瓜不敢吃,望着罗石,等他吩咐。
罗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丫头小气吝啬,准没个好事,正要开口。
丁牧云又拿起了一只香瓜,信口诌道:“圣上曾经说过,民以食为本,民以食为天,这香瓜可生食可熟食,在云梦古城老百姓眼里它就是一顿饭,罗教头,您也尝尝这刚摘的香瓜?”
说完,朝罗石扔了过去。
她都搬出了圣上了,罗石哪敢不接着。
原本一场严肃的当众责罚,竟变成了吃瓜现场,并且一个个急不可待地想要吃完,吃相便难免不雅。
符羽歪着脑袋看着丁牧云,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突然头顶上方,几滴香瓜的汁水滴在了脸上,气哼哼地道,“嘴巴漏了?弄我一脑门子的汁,算是怎么回事?”冲着丁牧云道,“丁姑娘,好歹你发发善心,给我们哥俩也来点香瓜压压惊。”
江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丁牧云。
丁牧云眼瞅着那三人吃完了瓜,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大声道:“想吃瓜可以,得有银子,我这瓜可贵着,得十两银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