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因为此时没有再看着阿町,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刚把视线收回去时,阿町的嘴角抽了抽:
——不就只是和某个人做了笔生意,然后互利互惠了一番嘛……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三浦刚才的那通吹嘘,阿町其实是一字不漏地都听进耳中了。
对于三浦刚才的那番吹嘘,阿町的感想……简单来说,就俩字:就这?
举个相似的例子——阿町现在的感受,大概就像听到一帮小孩子在那吹嘘着自己今天成功把尿甩得有多远一样。
你听到一帮小孩子在那一本正经地吹嘘自己的尿尿技艺,你的感想大概也就只有“就这”和“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我这是……在阿逸身边待太久,所以眼光在不知不觉间都变奇怪了吗……?
阿町嘴角微微翘起,会心一笑。
自打遇见绪方后,各种各样的“大场面”便一个接一个。
攻破二条城、击灭不知火里、冲溃幕府的1万大军……
或许在碰到绪方以前,阿町可能还会对三浦口中的这笔一口气赚来了3000两金和一间居酒屋的大生意感到惊讶,觉得这个三浦的家族很厉害。
但现在……
阿町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感觉“就这?”。
……
……
三浦又享受了一会朋友们的吹捧后,抬手示意朋友们都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之后再好好畅聊吧,现在就先继续聆听初光小姐的演奏吧,我们这样乱哄哄的,初光小姐可没法演奏。”
按照协定,初光今夜将要在宴席上演奏3首曲子,刚刚只是演奏完第1首。
待宴席在三浦的抬手示意下缓缓变安静下来后,初光朝三浦展露出一抹带着感谢之意的微笑,随后再次拨弄起琴弦。
初光刚再次拨弄起琴弦,却有一人突然离席。
此人名叫高杉,是个相比起听曲、闲聊,更爱喝酒的人。
从刚才开始,不论是初光正演奏,还是其他的朋友在那吹捧着三浦时,高杉都在那一个劲地喝酒。
如此多酒水入肚,高杉现在只感觉尿意逼人。
他对音乐本就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即使初光现在已再次开始了演奏,高杉还是不假思索地拾起自己的佩刀、悄悄离席,准备到外头解决生理问题。
中途离席去上厕所或是干什么别的事,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无人去在意高杉的离席。
大家只瞥了离席的高杉一眼便继续各干各事,或是认真聆听着初光的演奏,或是装作在认真聆听,但实质却在发呆……
胥田屋作为级别在大坂都算数一数二的豪华茶屋,自然是不缺洗手间。
洗手间不仅多,而且格外干净,没有一点异味。
在洗手间内舒舒服服地解决了生理问题后,不断打着酒嗝的高杉,一边扶着腰间的佩刀,一边大步走在返回宴席的路上。
——腰间一直佩着2把刀,果然很累呢……看来我得多花一点时间来好好习惯“武士”这个新身份。
高杉一边发出“哼哼”的笑声,一边拍了拍腰间的双刀。
高杉是大坂的一名近几年刚发达起来的富商的儿子。
几乎每一个发达起来的商家,都会设法让自己的家族从商家变为武家——高杉他们也不例外。
半个月前,高杉他们家总算是成功靠着“招武士为婿”的这一方法,让高杉他摇身一变,变为武家子弟。
成为武士——这算是高杉一直以来的的夙愿之一了。而这夙愿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
这段时间,别说是佩刀了,高杉连睡觉都恨不得抱着自己的佩刀入睡。
洗手间距离三浦他们的房间并不远,没一会儿,房间的大门就出现在了高杉的视野范围之内。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一位打扮极为朴素,手中还提着一个水桶和抹布的老者。
高杉因为还不怎么会佩刀的缘故,所以腰间的刀佩戴得歪歪斜斜、极不像样。
正常的佩戴的方法,刀鞘应该是朝人的正后方探出才对。
然而高杉的刀,其刀鞘是向高杉的斜后方……近乎是向高杉的左侧直直地探出。
即将与高杉相错而过的老者,此时皱紧了眉头——走廊本不算多么地宽,高杉这样的佩刀方法,近半条走廊都被高杉的刀鞘给挡住了去路。
触碰武士的刀鞘,等于是在挑衅这名武士——这在江户时代算是常识。
在这个时代,弄脏、跨过武士的佩刀是大忌,乱碰武士的刀鞘同样也是大忌。
“喂!你碰到我的刀鞘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嘛!”——这种话,算是江户时代里一句在大街小巷上极容易听到的话。
极个别魔怔人,甚至还会因此拔刀,欲与触碰自己刀鞘的人决斗。
人们将因“触碰他人刀鞘”而引发的一系列争端,统称为“鞘当”。
为了不引发“鞘当”,老者一边紧皱着眉头,一边将身子紧贴旁边的墙壁,尽己所能地远离高杉的佩刀。
老者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从二人的间距来看,已是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