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稻森目前的情绪极差,但某名亲信还是壮着胆子朝稻森说道:
“大人,请尽快将本阵的位置后移吧!”
稻森发出刚才的那通咆哮、简单地发泄过后,情绪也变得平静了些。
携着本阵撤移——毫无疑问,这是一件会被他人耻笑的事情。
但稻森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后撤!”稻森的这番话,近乎是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往第1阵的方向后撤!”
听到稻森的这命令,本阵的其余人纷纷如获大赦,以各自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进行着本阵迁移的准备。
本阵的迁移,其实也不需要多准备什么——只需将代表着本阵的那面帅旗被搬走即可。
在下达了迁移本阵的命令后,稻森猛地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取,朝身旁的松平定信正色道:
“老中大人,战场刀枪无眼,老中大人您若还留在本阵,实在太危险了,请您暂且撤离此地,静待我等大胜的好消息吧!”
或许是因为焦急的原因吧,稻森的这番话毫不委婉,直截了当地让松平定信快点逃。
对于稻森的这番极其耿直的话,松平定信也没有那个心力与时间去追究了。
他用意味深长且纠结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身前的稻森一眼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祝君武运昌隆。”
松平定信哪儿会听不出稻森这番话中暗藏的意思——都直接让松平定信离开本阵了,这便说明:稻森自个也不确定能否挡下绪方逸势了……
松平定信怎么说也是武士,而且还是出身自德川家、身上有着幕府将军的血统的武士,自幼所接受的武士教育,让松平定信对“逃离战场”这个词汇有着近乎本能一般的厌恶。
但做了多年的政治家后,长年的政治生活让松平定信悟出了一个道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还活着,那么一切事情就都还有机会。
这份理智压过了本能。
稻森将本阵三分之一的卫兵都调给了松平定信,护送松平定信离开。
松平定信在这些卫兵的拥护下离开本阵时,不自觉地扭头看向了绪方现在所在的方向——脸上的纠结之色,变得比刚才更甚。
如果可以的话,松平定信其实还想在本阵这里多留一会。
他想等绪方逸势靠近一点后,仔细看看他的身材、他的佩刀、他的眼神……
他还没有确认——绪方逸势与真岛吾郎到底有几分异同……
……
……
第4阵、第5阵都是会津军的将兵,论战斗力,会津军的战斗力远在第一军之上,但第4阵、第5阵的将兵们溃败的速度,反而还在第6阵、第7阵之上。
只因——恐慌的情绪已经彻底传开了。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恐慌的情绪一旦大规模传开,那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一支大军因恐慌情绪的传播而直接崩溃掉——在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了。
这些将兵又不是眼睛瞎掉了,他们中的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了——后方3个千人规模的军阵,是如何被这寥寥数十骑给打穿、打得溃不成军的。
更要命的是:有不少的溃兵还跑到前方的还未受攻击的军阵那儿。
这些溃兵,就是行动的“传染源”。
他们为逃命而撒开的双脚,他们惊恐的尖叫……源源不断地给周围的人带来恐慌。
而黏在这帮溃兵的屁股后头穷追猛打的绪方等人,在让这些溃兵帮他们一起破坏军阵、进一步传播恐慌情绪的同时,也不断制造着新的、更多的溃兵。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一个对绪方等人来说相当优良的良性循环:溃兵帮他们破坏军阵秩序,制造出更多的溃兵,而更多的溃兵进一步破坏着军阵的秩序。
绪方身上的铠甲,已经被鲜血给溅得这里红一片、那里黑一块,快要辨不清原本的颜色了。
手中的佩刀又多出几个缺口了——绪方也没有哪个余力去数。
身后的斯库卢奇等人,因一路不停的血战,人数也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削减着,从原本的64人变为了现在的50余人。
连破敌军三阵,按常理来说,绪方他们应该累了才对,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绪方不知斯库卢奇他们是什么情况,总之——在“无我境界”会削弱对疲劳的感知的情况下,绪方已清楚地感知到体内正涌出着疲惫感。
骑马作战所消耗的体力,可比步战大多了。
身为“尖刀”、冲在最前方的他,所直面的敌人是最多的。一路冲杀过来,他已感到挥刀的手臂开始算账,不断快速吸吐着空气的胸肺也开始发疼。
但绪方的情绪仍旧高昂。
他冲锋、撞击、挥刀、刺击。他将榊原一刀流和无我二刀流的剑技、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招式,一个接一个地使出,令幕府军的将兵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绪方的剑如雷霆般迅猛;如流水般难测;如霞光般绚烂。
——帅旗……后移了……
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帅旗位置的绪方,在那面绘有三叶葵的大旗开始移动时,自然是第一时间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