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虽然没有吃出合家欢的味道,但是交杯换盏中也是其乐融融,赵昺也在其间说起了两淮的战事。听着东部战场上是高歌猛进,战果累累,众将不免脸红,而几杯烈酒下肚,被他一激好战之心也被挑动起来,一个个的纷纷保证誓夺襄阳。
“今日酒菜算不上丰盛,有些慢待诸位了。”赵昺又端起酒向众将相邀,有些歉意地道,“可这次非是朕小气,实在是城中百姓手中的鸡豚鹅鸭都被人吃光了,且辎重官还说甚至百姓手中的耕牛也被人强买了吃肉,所以凑出这桌酒宴实在不容易,朕也没有办法了!”
“陛下,是臣的失职!”皇帝话音一落,席间落针可闻,众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好一会儿谢明起身施礼道。
“哦,这与汝何干呢?”赵昺放下酒杯疑惑地问道。
“禀陛下,我部占据樊城后,已是出征日久,风餐露宿,肉菜不济,各部入城后便想自民间采购肉食改善伙食。其间有些奸商借机抬价,军兵们与他们不免产生争执……其间发生了些强买强卖之事。这皆是臣约束不利,御下不严之过!”谢明躬身请罪道。
“如此朕就有些疑问了,鄂州转运司可曾少拨付了粮草,还是运送迟误,或是总计司没有及时拨付军费?”赵昺问道。
“禀陛下,粮草、军饷皆按时按量及时足额拨付,臣也及时发送到各部,并未延误。”谢明再答道。
“既如此,那必是下边贪污了!”赵昺皱皱眉拍案道,“老胡,你是老辎重官了,是不是你们从中上下其手,导致兵卒三餐不继啊!”
“陛下,末将牢记军中铁律,不敢违背。”胡德材听陛下点到自己立刻起身施礼道,“下官管理辎重皆按照军中相关条例拨付物资,不敢贪污一文钱一粒粮。战事不紧时,我们辎重皆能按照伙食标准采购鱼肉菜蔬分发各部;战时也会将膳食费及时转拨给相关部队,由他们自行采买,若是有事便是这里边了。”
“那你以为问题出现在哪里了?”赵昺听了点点头又问道。
“据末将所知,确有都虞侯所言有奸商作祟,但是只是极少数。违纪之事频发,还是有的将官贪图口腹之欲,或借此提高士气,借自行采购之机令下辖辎重官向民间采买。而百姓多困苦,下蛋的母鸡,养肥的猪豚都是一家的盐钱和花销。鹅、鸭的硬羽可做箭翎,养大了要作为贡赋上缴官府,自己都不敢吃,而耕牛更是一家的命根子,自然不肯买卖。可底下负责采买的军卒为了回命,只能强买强卖,扔下几个钱将东西拿走。”
“嗯,老胡可还记的当初我们为何要制定铁律!”赵昺点点头又问。
“当然记的,陛下组建府军之处问及众人,百姓为何不敬王师,以匪寇待之,众人言及王师所过强征服役,和粜粮食、以收集军资之名抢掠民间等等,陛下针对时弊立铁律禁止诸多恶行,违者重处!”胡德材答道。
“在座诸位不少出身帅府,对此应该也不陌生吧!”赵昺压手让胡德材坐下,又转向众人道,“张炳坤、徐寿、秦汴、宋僖、刘炳、王琨,你们可还记的。”
“陛下,属下等谨记在心!”几个被点名的军将起身离座施礼道。
“朕记的你们几个人皆是出身乡勇,也是种田的出身,当年也是深受其苦,如今位置反转就忘了本!”赵昺一拍案几,酒杯弹起跌落于地,厉声喝道。
“陛下息怒,此乃是敌资,我军不取,来日也是资敌了!”宋濂在旁起身劝道。
“两军交锋,百姓何辜。”赵昺转脸看向其横眉立眼道,“荆襄乃是我大宋故地,失陷不过十余年,百姓也是我大宋子民,他们久盼王师北归收复旧地,可你们却将他们视为敌,加以戕害。这不仅让他们寒心,还让他们伤心,又如何肯助我朝。”
“陛下,末将知错了!”宋濂听罢冷汗淋漓,再躬身惶恐道。
“百姓乃是吾等的父母、兄弟、姐妹,你我身上穿的,腹中所食,手中的武器,射出每一颗子弹皆是来自于百姓的辛苦劳作,这点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吗?难道非要官逼民反之时才想起来吗!”赵昺怒叱道。
“陛下,末将等有罪,请陛下责罚!”大家听了都是骇然,齐齐请罪道。
“朕可以容忍你们轻忽我,但是绝不能轻忽百姓,否则朕定予严惩!”赵昺沉声说道。
赵昺见状面色稍缓,命人重新布置酒菜,可是大家心中个个凛然,吃的也没了味道。饭后,王应麟宣布对第八军进行调整的敕令。批准张霸辞去第八军都统之职,改任行营司马;御前护军一旅都统田忠调任第八军都统,谢明仍任都虞侯,其余诸将职务不变,各安其职。
众人听罢皆松口气,谁都明白张霸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被挂了起来,可总算保住了品级。而对田忠就任也无异议,要知道其曾任新军总教头,在座的军将可以说都是其的学生,且其参与了本朝的历次大战,可谓战功赫赫,谁敢不服,自然衷心拥戴。
赵昺看看众人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自己对‘大事’既往不咎,但还是得从小事上敲打敲打,否则真的以为自己这个皇帝是懦弱呢!转头看看倪亮还阴着脸,对此安排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他了,田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