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想到过蒙元会因为断绝了江南的财赋会陷入缺粮的困境,而当下他们难以用兵,和议又悬而未决想开榷场交易也不可能,那么获取粮食的渠道只能是走私。但是当下长江中下游皆被己方控制,又切断了运河入江的水道,海运通路也基本断绝,即便有人走私也难以形成规模。
如今长江沿岸的走私羊居然到了能够冲击本地羊价格的地步,那么足以说明走私已经十分猖獗。而这背后却意味着不仅是防线上有疏漏,且官商勾结,甚至是军商沆瀣一气,相互包庇牟利。这也是赵昺最为担心的,如此不仅使蒙元获得了粮食,缓解了危机,还使得吏治**,军力丧失。且蒙元也可以利用走私渠道向江南渗透,威胁到江防。
“陛下,此事属下的确不知,且并未参与其中!”赵孟锦见小皇帝面色不善,急忙屏退掌柜的,施礼道。
“朕信你,但是走私之事要尽快查清,都有何人参与其中,尤其是军中定要彻查!”赵昺板着脸言道。
“属下遵命,绝不负陛下信任!”赵孟锦言道。
“嗯,明白就好。”赵昺冷哼一声道,“你们皆知朕曾三令五申禁止军中经商,但有违者,严惩不贷!”
“属下绝不敢忘!”赵孟锦再度施礼道。他知自己身为江东沿江制置使,统管军政,责任重大,今天出了这等事情,无论如何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而其他在座的几人更似噤若寒蝉,立在一边不敢吭声,过去都说小皇帝脚下带血,走到何处都会带起血雨腥风,今天之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头落地。
“此刻敌军在沿江布有重兵,对我江南虎视眈眈,少有疏忽便是江南不保,十年之功毁于一旦。”赵昺仍然怒气不减地道,“现下走私猖獗到如此地步,可见江防已是漏洞百出,当务之急是要整肃军纪,不杀几个看来是不足以刹住此风了!”
“属下定会严办罪首,以正军法,重振军威!”赵孟锦连连施礼道。
“坐吧!”赵昺将那盘羊肉推到了一边让众人落座道,“诸位可知当年名震天下的岳家军吗?”
“禀陛下,属下当然知道!”赵孟锦点点头道,而其他也点头表示知道。
“朕知道你们对于严禁官员及军队经商颇有微词,以为当初岳武穆也纵容所属参与商事,且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赵昺轻笑着道。
“呵呵,即便不敢定也定有疑问,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赵昺夹口菜放到嘴里道。谁都知道在任何时候,打仗和养军队都是最费钱的事情,保持军费开支是维持军队和国家稳定的头等大事。宋朝是个商业社会,商业气息非常浓厚,由于军队规模庞大,所以曾经一度允许军队经商,范仲淹、岳飞等名将都曾经安排专人经商,赢得了丰厚的利润,用以补贴军费。
“属下知道,也是当时迫不得已,朝廷不得不允许军队经商筹措军费,以解燃眉之需!”陈凤林言道。
“说得不错,南渡初期财政拮据,军费紧张,朝廷诏准军队经商。岳家军在鄂州的酒库、公使为、备边库、激赏库、回易库等十四库,专门任命李启为回易官,每年获利一百一十余万贯;鄂州典库、房钱、营田杂收钱,襄阳府酒库、房钱、博易场每年收入四十多万贯,供应其军三个月的军费开支。韩世忠罢兵权时,仅上缴回易利息等钱一百余万贯。”赵昺言道。
“是啊,据传闻张浚大肆购买田地以万顷计,每年收到的租粮便有六十万石,其又以银子铸成几个大圆球,号称‘无奈何’,借以炫耀!”赵孟锦接话道。
“嗯,这也可以看出当年张家军为何不敌岳家军了,岳武穆将所获银钱用于国事和军中,而张俊却是借机肥私!”陈凤林言道。
“此言说出了根节所在,朝廷为弥补军费不足允许各军经商,但是结果却迥然而异,其中有几人将银钱用于实处,又有多少人中饱私囊,想各位都曾在旧军中为官应深有所感!”赵昺言道。
赵昺在前世就为满屏的弱宋而感叹,当下却为祖宗们的遗祸而发愁。为了解决军费,大宋的皇帝们开了允许军队经商的口子等于前门拒狼后门进虎。经商之风一长,军队训练废弛,平日多从事杂役,士兵织毛缎还成了官员的财源。这种武艺荒疏的军队,对西北小邦西夏也屡战屡败,为此宋廷又要增兵,经费不足又让各军扩大经商,结果兵越多国力军力却越衰……形成了恶性循环。
而商业风潮下,又导致军营社会化,一些将领还与士绅乃至黑恶势力相勾结并参与非法经营。军队大力经商又导致内外关系畸变,军营中除空额外剩下的士兵多成了长官的伙计,有些贫苦士兵的家属还被迫卖身为娼。一些将领甚至还与黑恶势力勾结参与非法经营。在驻地经济利益盘根错节并大量置产,战时都难调动。加之募兵后允许官兵带家属,许多军营又成了杂乱不堪的商业区,里面有作坊、店铺、商号、酒楼乃至妓院。朝廷遇危机时调兵敕命一下,马上官兵怨愤、家属哭闹。
宋初年同辽国交战频繁,宋军因缺少骑兵屡次受挫,但总体上还能与对手形成僵持。檀渊之盟后宋辽两国和解并通商交往,奢靡之风如同传染病一样侵蚀了北方,使过去擅长骑战的契丹贵族也安享“岁币”不思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