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选择在宗正司署的宗祠中举行,大家都知道与皇家沾边的东西,都讲究个威严、豪奢,这里同样如此,九柱开间,描龙画凤,这里本应该是城中最雄伟的建筑,但是随着蒲寿庚降元,诸多宗室遇害,这里不可避免的衰败了。 为了迎接皇帝前来,虽然紧急进行了清扫,可仍然难掩凄凉之气,不过这里的建筑保存的还算完整。赵昺想这除了当地百姓的爱护外,蒲寿庚可能对此也怀有怯意,不管擅动。
祭礼还要有一会儿开始,东院的宗学便成了赵昺的暂时安歇之地。这里地方同样不小,皇帝是头一次来,自然得有导游,而亲戚一个没找到,最熟悉这里的非蔡完义莫属了,便由他陪着陛下转悠。宗学设有一堂四斋,建有宣圣庙,泉州外宗有三千余人,想这里也曾学生满座,书声琅琅。可此时已然物是人非,空落落的院子中除了古榕苍柏,却无人声,让赵昺更觉悲怆,不免心情沉重,而对蒲家的恨意更加几分。
在世人的严重天潢贵胄们不必耕稼,不用经商,都是吃着国家供养,生活富足悠闲。而这些纨绔子弟们除了提笼架鸟,欺男霸女便无所事事了,当然这也是赵昺向往的生活。但在蔡完义的解说下,他才清楚并非如此,宗室子弟们到了年龄也要上学,而远宗也可参加科举出仕,经商,绝非都是废物、奇生虫。自然其中免不了也有不肖子弟。
皇家不缺钱,也重视教育,师资肯定是一流的,如果按现在的标准说,泉州宗学绝对能划入全国重点中学之列,升学率那是刚刚的。自泉州立宗之后,宗子进士就出了一百二十七人。出仕为官的也不在少数,这时期负责海外贸易的八十七名泉州市舶提举中宗室就有十人,仅泉州和漳州,就曾经出现十三名宗室知州、五十一名宗室知县。此类任命在南宋是如此常见,以至于宗室知州、知县似乎大家都已司空见惯。
“陛下,怎么啦?”小皇帝忽然停住了脚步,蔡完义见其满脸煞气,急忙问道。
“不灭蒲家,不灭鞑子,朕都对不起这些殉难宗室!”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实地这么一转,更是感同身受,想想当年王莽篡位,刘秀正是凭借着着宗室的力量复汉。而自己父兄死的死、降的降,根本指望不上了,同宗的亲戚们也亡的亡,散的散。若是这些人活着,不说能成为复国的主力,但起码自己能有些信任之人可用,如今却只剩下自己苦苦挣扎,怎能让赵昺不恨,他咬牙切齿地道。
“陛下,祭礼开始了,还请陛下移驾!”时辰已到,文天祥等人过来相请道。
“嗯!”赵昺整整衣冠,随着引路的礼官转向宗祠。
乐声起赵昺先进宗祠,在礼官的宣礼声中向太祖及列祖上香叩拜,献上祭品。然后退出由主祭的文天祥宣读祭文,随着参与政事,批阅公文的增多,他的文言文水平也是突飞猛进,总算能从华丽的辞藻,绵长的文章中抓住重点,听明其意。这片出自几位大儒之手的祭文同样不改其特色,大概听明白了就是大宋危难,蒲家叛降,引鞑子入城,屠戮宗子,罪不可赦,进入皇帝威武收复泉州,亲祭英灵,以明复国之志。
“社稷垂危,江山飘摇,宗室离散,朕收天命于危难,却未能护得宗人周全,以致被蒲贼加害。朕今将众贼献于灵前,以赎愧罪!”烧毁祭文后,赵昺灵前进香拜了三拜,此刻他已是泪流满面,红着眼睛道,“血债只能血来偿,今朕在灵前立誓,凡戕害我大宋皇家宗室,屠戮大宋子民者,朕定会将他们挖出来尽数诛杀,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杀鞑子,除叛逆,血债血偿!”
“杀鞑子,除叛逆,血债血偿!”皇帝立誓一毕,随扈的众臣及随扈官兵齐声应道。
“传朕旨意,将蒲贼一族上下斩于灵前,以慰英灵!”赵昺拜罢,礼官将香插于炉上,他转身高声道,“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此刻不仅是护驾的军兵在应和,围观的百姓也在同声呼喝,进而举城皆响起杀声,并向总署聚拢而来。这声音不仅包含悲愤,还满含不屈,震天动地的吼声一时间响彻云霄。
众目睽睽之下,横行泉州几十载的蒲家上下被一一从囚车上拖了下来,此刻他们再无昔日丝毫的威风,一个个哭天喊地,腿软的迈不开步。不过也并非全部如此,蒲家哥俩儿就是例外,被打断骨头的师斯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众人都担心他逃过灵前的一刀,只能将其抬上来。
“三郎,你……”当均文被推过来时,师斯竟回光返照般的睁开了眼,惊诧无比地道。
“嗯,我也被抓住了!”均文露出丝笑容点点头道。
“这是天要亡我蒲家啊!”师斯浑身上下能动也只有嘴巴和眼睛了,但他极力要挣扎起身,却哪里做的到,绝望地喊道。
“二哥,既是天意如此,又何必哀伤!”均文依然面色平静地说道,“当日我们拒天子于城外,尽杀城中迎驾的宗子便已经种下今日之因,今日被绑缚刑场乃是天理循环报应如此。”
“但是我不甘啊!”师斯狂叫道,“想我蒲家富甲天下,声播四海,今日却亡于这黄口小儿,让我如何甘心!”
“成王败寇,世事已然,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