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声响起,已经是四月十? 案上的文牍终于批阅过半,赵昺放下笔揉揉眼睛,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些文件还是经过军机处筛选过后送来的,更多的是有关在泉州抄没的叛逆的家产及拟处判决。按照大宋律判处死刑的要经过大理寺的会审后,呈皇帝御批才能执行。但现在处于战时,他要求以军法处置,以文天祥、高应松及蔡完义三人会审,将结果呈报军机处,或杀或关由他御笔批阅后即刻执行。
赵昺御笔勾红,天一亮又将又近千人被处死,这些人多是参与泉州血夜的左翼军军将、士兵以及蒲府的家将和私兵,他们虽没战死,但也躲过一刀,血债终归要以血来偿还的。而他们三服之内的近亲、家眷皆被株连,送往琼州服苦役或入官为奴。当然这不符合现代法制‘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但在古代绝对是宽大为怀了,谋逆之罪那是十恶不赦之罪的罪,九族要皆被处死的。
这个夜晚不仅是赵昺,而注定全军上下也是个不眠之夜。现在城外虽然接战几次,但是规模都不大,更像是威胁和试探性攻击。他知道蒲寿庚一死,唆都并不会难过,而会感到高兴和轻松,毕竟其控制着中国大半的海外贸易,深受忽必烈器重,那他这个官当的就比较尴尬了,既要利用和戒备,有些时候又不得不看蒲寿庚的脸色行事,受些窝囊气,其一死再无人能挑战他的权威了。另外百家奴还在南军手里,唆都难免投鼠忌器,担心其被南人所害。
但赵昺知道唆都可以缓攻,而泉州失陷,蒲寿庚身死的消息其不敢隐瞒的,待传到大都忽必烈的耳朵里必会龙颜大怒。此事可不止是砸了其钱罐子的事儿,还让其颜面扫地,尤其是忽必烈早就宣布南朝已经覆灭,皇帝已经投降的情况下,这又冒出了个新皇帝不说,被泉州还给占了,而用不了几天番外各国海商将来朝贡做生意,却现换了主人,那忽必烈的里子和面子岂不都掉到脚面上了吗!
现在攻取泉州已经过去七天了,赵昺明白以元廷建立的驿传系统效率,忽必烈严令收复泉州、剿灭自己的圣旨恐怕已经过了长江,很快就会到达泉州,唆都也必将起总攻。现在趁这难得的罅隙,必须将战利品迅送出城去,因此他吩咐采用边清理边装船的方式进行,而当下蒲府中也是车来车往的在搬家,然后还得用他们家的船给送回琼州去。赵昺觉着蒲寿庚若是活着都得给气死,可就是不知道师斯知道了还能否忍得住?
因为蒲府中的暗道还没有摸排清楚,而皇帝又不肯走,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大家便让陛下移驾到了中堂的二楼,一者刺客即便能从暗道潜入,也难以靠近陛下;二者,刺客从上边来,也得先下到三层,依然无法靠近。而此时不仅各个出入口有岗哨,中堂的一楼和三楼都有侍卫值守,屋顶上也布置了弓箭手,二楼上更是有近卫严密警戒,全方位无死角的布防。
“陛下,不要靠近窗口!”
“这太闷热了!”现在是仲夏的天气,又靠近海边,本就潮热。虽然晚上要凉爽些,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计,赵昺被安置在一个只有一面有窗的房间中,且为防止刺客通过窗上的影子以弓弩袭击,还将所有门窗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让人无法窥视内部的动静。而赵昺热的难受,走到窗边想开个缝儿透透气,却被跟在身边的倪亮制止了。
“陛下,忍忍吧,要不咱们便回船上!”倪亮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你不热吗?”倪亮给出的两个解决方案,赵昺一个也不能接受,他满脸堆笑的对还披甲的倪亮道。
“热,可先生说了,热也不能开窗,免得被刺客所乘!”倪亮老实地回答道,可结果依然是不行。
“唉,真拿你没办法!”赵昺叹口气,知道再说也没用,现在应节严的话其也是会遵守的,他赌气般的将身上的丝袍脱下,光着膀子坐到书桌前继续熬眼儿,好在屋中只有王德和倪亮两人,倒也不影响观瞻。
“都是那师斯害得陛下,抓住他必将他碎尸万段!”王德明白自己也说不动倪亮,他过来给陛下擦擦额头的汗,又亲自打扇道。
“抓住这小子,朕要亲手打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方解心头之恨!”赵昺也接过话头道。
“陛下也恨他?到时小的一同去打断他的手脚,也解解恨!”王德听了一愣,自他到陛下身边伺候,还未听其说过如此的狠话。
“这厮虐杀我皇家宗室,而朕为外宗正竟不能护得他们周全,真是惭愧,若不能亲手为他们报仇,朕如何立于这天地间!”赵昺在公文上又批上了个大大的杀字,恨恨地道。
“我也帮着陛下打他!”倪亮在一旁也瓮声瓮气地道。他知道即便陛下继位后没有下诏除去这个有名无实的外宗正,也无另外任命,而是一直由自己挂着,想来对宗室遇害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要保此仇。
“好,咱们一起敲断他的骨头。”赵昺看看两人笑着道。
‘当、当、当……’三人正商量着用什么方法敲断师斯的骨头,让其痛苦万分,却又一时死不了的方式时,外边突然传来警钟声。
“禀陛下,都统,有敌乔装潜入府中,被现后杀死哨兵,生混战。当前来敌数量不明,目的不明!”正当他们准备遣人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