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酣睡之中,连个人影都瞅不见。而行船的破水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异常突兀,让人不禁心惊肉跳。
“殿下,开始涨潮了!”张瑾走进舱中禀告道。
“嗯。”赵昺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并没有多问依然望着窗外,而他的心却悬了起来,今天是初七,并不是大潮日,并不利于船队借势。但因为得到的情报显示敌军大队人马已经开始撤离,现在只有负责辎重的后军还在城中筹措粮资随后启程。如果再等,广州城就已被搜刮一空,他们攻城便失去了本意,所以只能提前启动。
按照商定的作战计划,帅府军准备在初十发起战役。船队借助夜色掩护进入海口,而接近城池必然要经过水关,他们计划采取偷袭的手段抢关。但这水关设置有城垣,还驻有水军,靠近都非常难,想靠暗袭得手并不容易。因此他们决定如果暗取不成,便准备利用潮水上涨之时,借潮势以大船撞开水门强行突破,再分兵夺取各个港口登陆。这个计划明显存在重大的瑕疵,一旦采用强攻夺关必然惊动驻扎于城外的探马赤军。
按照蒙古军制,每逢大战便从各千户、百户和民族部落中拣选士兵,组成精锐部队,在野战和攻打城堡时充当先锋。与蒙古军由各自千户的士兵编成不同,其是由各部拣选的士兵混合组成的,在战事结束后此军便驻扎镇戍于被征服地区,被称为探马赤军。因而他们可以说个个是可以十当百的勇士,比留守在此由宋朝降军组成的新附军战斗力强悍数倍,而其正是帅府军要面对的最大敌人。
帅府军有几斤几两赵昺最为清楚,若是在水上还或许有一战之力,可在陆上对阵探马赤军还真难说能全身而退。这可不是他妄自菲薄,泉州之役宋军在即将攻下泉州之时,唆都只带了三千人马来援便将十数万宋军击溃,最后还是凭借义勇的殊死掩护才得以脱身。所以打死赵昺,他也不相信只经过两个月整训的帅府军能小宇宙爆发能战胜蒙古的探马赤军军。
当然赵昺也还没疯,明知是墙还要往上撞。他的计划就是在进入水关后,迅速采用火箭‘远程’轰炸赤马探军的军营,根本就没打算上去就跟他们近身肉搏。以他的估计,一阵‘流星雨’即便不能将鞑子们尽数炸死,肯定也会吓他们一跳,毕竟这东西还是头一次现世,引起惊恐和混乱是必然的。然后他再遣步军趁机登陆,乱中取胜,这浑水摸鱼之计自己可是已经使得十分精熟。
但考虑到火箭的准确性‘略差’,还不能做到指哪打哪,当然是敌军越集中效果越好,如果其出了军营散开来,那效果必然大打折扣。即便能做到准确狙击,他也舍不得用一颗火箭去消灭一个敌人,这次确实不是出于成本考虑,而是匠作局竭尽所能也只造出了二百余枚,且不敢保证个个都能响,所以偷袭水关能否成功就关系到首战的胜负,进而影响整个战役的进程。
大家从计划可以看出,这就是锅难吃的夹生饭。一旦惊动了赤马探军,火箭攻击效果不佳,赵昺只能下令撤兵空手而归,或是不惜代价强攻,以人命换取胜利。但在裴景率领的巡查船被俘获后,让赵昺又看到了向自己敞开的广州城门,于是他连哄带吓唬让其答应自己诈开水关,那样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兵临城下,向还在睡梦中的鞑子从容开火了。
但赵昺深知不能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战场瞬息万变,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全料到的,万一裴景临阵再叛,或是被守军窥破,那就依然采取以战船强行冲关的计划。而潮水开始上涨便是行动开始的时间,大战已是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