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二十年代的首年,给了我们一个艰难的开头。
二零二零年元月二十一日,我们一家三口乘飞机去姨妹家过年。上午肖瑜还要去公司开会。我在家里收拾行李。
吃过午饭后,我在微信上收到肖瑜发来的消息,让我马上把行李收拾好,带着儿子到楼下来等候。
我把所有需要携带的行李又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然后,我在手机上打开车辆远程定位软件MyBMW,看到肖瑜驾驶的宝马X7离小区只有三公里了。
儿子正关着房门在玩游戏。我敲敲门,大声喊着:“力山,赶快打一辆滴滴,马上去浦东机场。”
我和儿子各拉着一个行李箱来到楼下。不一会儿,肖瑜的车就到了。她打开车窗,左右看看,寻找空车位。
“小鱼!”我习惯于喊她的乳名:“往前面右转,第二个车位是空的。”
等小鱼停好车,儿子叫来的滴滴专车也到了。
小鱼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她打开新买的Hermes(爱马仕)裸色铂金包,拿出三个N95口罩,递给儿子和我各一个,以命令的口吻说:“快戴上,新SARS来了。口罩全卖光了,我跑了三家药店,只买到了三个。”
SARS是非典型肺炎、简称非典的英语缩写。非典的首个病例是于二零零二年底在广东发现的。直至二零零三年中期,这场全球性疫情才被逐渐消灭。
那次非典,在国内以北京最为严重。我当时在上海,感受不深。
在疫情紧张的四月下旬,我开着一辆小小的夏利两厢轿车,带着妻儿,经浙江、江西、广东,奔赴琼州。
这辆小夏利是两年前我在琼州花了三万五千块钱购置的,挂的是琼州牌照。这辆车买好后在琼州只开了三个多月,我就把它开到上海来了。
那时候,上海市对于外地车牌不限制。这辆小车在内环高架上可以随便开。外环才刚刚建成投入使用,更是畅通无阻。像夏利这样的小排量轿车,在上海是凤毛麟角。放在小区里,常被保安们嗤之以鼻。
小夏利开来上海后不久,内环高架就不让上了。不是因为限外地牌照,而是为了限制小排量汽车。凡是排量在一点六之下的小汽车,都不准上内环高架,在外环上可以随便开。
上海米珠薪贵,居大不易。当我口袋里只剩下最后的两千块铜细时,只好再去琼州讨生活。
我开着小夏利顺着外环往西行驶,在莘庄立交上绕了半圈之后,一路向西,不久就驶上了沪杭高速。
和上个月相比,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数量有明显减少。向前方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望去,只有一辆卡车和两辆小汽车在行驶。
在进入浙江段高速公路入口时,有几位检查人员让我们停车,并用测温枪在我们的耳垂附近测量体温。见我们体温正常,就放行了。
在小夏利的前排坐着我们一家三口,在后排堆放着满满的生活用品。这些生活用品的重量肯定超过了三个大胖子的体重。
在浙江境内,高速公路差不多已经全部贯通。这辆小夏利的排量虽然只有一升,又是满载,但在高速公路上以限速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行驶,显得十分轻松。即使在浙西山区的几段长长的上坡路上行驶时,只要我一踩油门,小夏利仍然呼呼地往前直飙,红色的时速指针竟然轻松地越到了一百二十公里时速刻度的右侧。真让你不得不由衷地赞叹这辆价廉物美的小夏利。
我手边放着一本全国交通图,小夏利按照最佳路线行驶。到了江西境内,路不易行。多处道路都正在翻修,在很多路段都只有半幅路面供车辆通行。有些路段前面不通,又没有事先设置指示牌,只能绕回来走别的路。
因此,我经常要翻看地图,随时调整前进路线。我们的通行速度大幅降低,平均时速还达不到四十公里。
小夏利就这样吭哧吭哧地往前走,到了广昌,天就快黑了。我这一天开了十二个小时,只走了八百公里。在江西路段,小夏利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摇来晃去,小力山躺在他妈妈怀里,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小鱼哼着摇篮曲,小力山乖乖的,要么吃奶,要么睡觉,不哭不闹。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生活最艰难的一段日子,也是我们生活最有情趣、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我们在广昌县城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生活一切正常,不需要检查体温,没有人要求戴口罩。
第二天,过了赣州,路就好走了。在广东境内,大部分都是高速公路,即使有小部分普通公路,路况也相当好。虽然非典起源于广东,但是沿途并没有设立任何检查站,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我们在清晨六点半出发,到了下午六点半,小夏利行驶了一千公里,到达了湛江。我们在湛江住旅店、吃晚饭,一如往常;依然没有人来检查体温,也没有人要求戴口罩。
从湛江到琼州只有两百多公里。广东的交通虽然十分繁忙,但并不拥挤。过海峡的汽渡也不拥挤。我们在离沪后的第三天中午时分到达琼州的秀英港。在码头的出口处,有人用测温枪给我们测量了一下体温就放行了。依然不需要戴口罩,我也没有看到有别人戴口罩。
我顺手从站在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