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泽并非是谁都能进入。
首先是无相寺,那里便是一个结界,没有术法的人,根本找不到无相寺。
再则,即便是进入了无相寺,能在攸泽中坚持走到冰龙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个和尚也仅是走到这里便被莹寒透体,冻成了冰人,还是自己给他扔回了无相寺。
这个小道姑并无奇特之处,也不像是一个术法高深的人,不知为何能抵抗莹冰之寒?确实奇怪!
另外,她竟声称要寻找无尘冰蕊。
无尘冰蕊乃是千年生长,千年花开,罕见的极寒之花。
六界之中,知道有此花的人能有几个?
这个丫头竟然能说出来,还想要找寻,这就更称奇了。
这种奇事,应该让大巫见一见。
或许,真如大巫所说的那样,冰龙异动是偶然,也可能真是某种意想不到的机缘。
冰龙处,一人一魔对望,彼此有着各自的欣喜。
葫芦中,就在七灵儿遭遇奇兽驳的时候,葫梦苑里的洛南尘公子却昏倒在廊亭下。
昏倒之前,洛南尘准确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黑亮的眼睛。
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流转处,恰似夜空乍明的繁星。
那双眼睛也寻到了洛南尘。
一霎那,那双眼睛有了惊异与喜悦,洛南尘觉得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定在笑,或者也可能在喊叫。
因为,他听到了某种声音,来自极远极远的声音。
尚未听清声音说些什么,美公子便觉得自己的魂魄如同吹到极限的气泡般炸裂。
随后,他倒在了虚无的空间里。
★★★
何为魔,如果让归屈来讲,定会说有欲有求便是魔,这是不传世的秘籍上所记载。
七灵儿没有看到过那本秘籍。
她对魔的定义,源自于师傅的那几本道家书籍。
她记得很清楚,那几本快被翻烂的书中是这样记载。
“万物初始皆有阴阳之分。显者谓之神帝,主司赐福与教化,隐者谓之魔帝,主司护卫与惩戒。两者皆是元为父,玄为母,始于天地。”
书中的记载并不深奥,七灵儿无须动脑也知晓,神魔原本一家,司职不同而已。
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也无从知晓。
不过,无论是尘世凡人,还是满天神佛,只要提到魔,都会深恶痛绝,发着狠要除之而后快。
故此,也便有了降妖除魔,以卫正道一说。
能将魔与妖相提并论,可见其地位是何等低下。
行进中,白衣男子的步伐并不慢,地面上的沟坎冰滑并没有让他停顿半分,七灵儿则有些狼狈了。
这一路走来,她左摇右晃,还结实地摔了两次。
好在路滑却不泥泞,也好在她的衣衫原本就不干净,即便摔了两次,七灵儿也没觉得道袍脏到哪里去。
攸泽内多山,除了山就是雪。
雪山之外还是雪山,看不到尽头。
行进的过程中,七灵儿看到有人在雪中行走。
之所以称之为人,而不是魔,因为少女看不出他们与人有何不同,除了身形高出常人外,这些人像极了都城里的百姓。
一路上,遇见的每个人都会与白衣男子打招呼,唤他一声白肃将军。
七灵儿不知道一匹长了角的马叫这个名字有何深意,却也算是知道了男子的名字。
因此,她也与那些魔族人一样,称呼着男子。
“白肃,咱们…还要走多久?”
“这里都是你们魔族的人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呀?”
七灵儿累得气喘吁吁,说话也有些不连贯。
没有了术法,她就是一个能抵御极寒的凡人,在攸泽中行走,成为了极费力的事情。
“还需要一些时间,过了前面的山坡就快到了。”
白肃回望了一眼七灵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就不能使个仙法吗?腾云也好,驾雾也行,咱们不就能走快一些吗?”
少女确实累了,尤其望向那个所谓的山坡,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哪里是什么山坡呀!
先不说那望山跑死马的距离,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已经让七灵儿有了觅死的心。
“施法?我倒是可以,你行吗?”
“若不是陪着你走,我早就到了。”
白肃说话有些气人,七灵儿灵动的双眸闪了一下,免费送给他一个白眼。
“我是不行啊,你可以带我一段呀!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骑着你也行,咱俩不都省时省力吗?”
少女说得非常在理,她很奇怪白肃为何如此死脑筋。
白肃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瞥了一眼七灵儿:“我不急,在攸泽里,我有漫长的日子需要打发。”
七灵儿不再言语,小嘴撅得老高,不住地嘟囔。
要是靠近些,倒是能听清她口中的话:“难怪你就是一匹马,活该给人当坐骑,死脑筋。”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经过一片树林时,体乏的少女终于坚持不住,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