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薛宝钗听到外边儿薛蟠的嚷嚷声,摇头笑了笑。
身旁的莺儿笑道:“以大爷的脾气,奴婢们是不敢惹他的,倒是姑娘一出手,他马上就起来了。”
薛宝钗看了她一看,颔首微笑道:“我哥虽然脾气是大了点儿,但在我和我娘面前,却是个脾气好的。”
这话倒是不错,外人都叫薛蟠呆霸王,脾气蛮横,无法无天,但在薛宝钗和薛王氏面前,从来都有理有节。
虽说也有浑闹的时候,但那也是为了某件事闹嚷罢了,却也有个分寸。
来到窗前,透过缝隙,薛宝钗往外指了指,小声问道:“莺儿,那个站在媚人姑娘身前的公子哥儿,就是你说的芸哥儿么?”
莺儿往外看了看,点头回道:“姑娘说的不错,怎么样,奴婢说的不错吧,芸哥儿是不是长得特别俊逸?”
薛宝钗默默点头,贾芸气宇轩昂,身材挺拔,面色饱满,棱角分明,目似朗星,气质英姿飒爽,温润如玉,天质自然。
她下意识想起贾宝玉,发现他浑身充满了胭脂气息,行为举止轻浮,更要命的是毫无上进之心。
和贾芸相比,贾宝玉除了家世之外,似乎毫无是处。
莺儿见薛宝钗沉吟不语,迟疑片刻,小声道:“姑娘,那金玉良缘的话儿,当真要散播出去么?要是一旦扩散了去,就收不回来了呀!”
金玉良缘的说法,是薛王氏想让薛宝钗嫁给贾宝玉,准备散播的传言。
薛王氏之所以这样不顾及薛宝钗的名声,是因为薛家是商户,如果想要找贾家做靠山,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但贾家是勋贵之家,轻易是不会找一个商户之家联姻的,所以来京之前,薛王氏就和薛宝钗商量好了,准备使些手段。
而在贾府扩散金玉良缘的说法,就是以此来试探一下贾府的反应,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薛宝钗闻言,娥眉微蹙,沉吟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说:“此事不急,应该格外慎重才是,等娘回来后,我再跟她商量商量再说吧!”
此事她也无奈,这年头,儿女婚姻皆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薛家如今因为没有顶梁柱,生意日落千丈,背靠贾家这棵大树好乘凉,所以她娘薛王氏便打起了贾宝玉的主意,希望促成金玉良缘之事。
对于是此事,薛宝钗没有选择的权力,故而只能听之任之,可她内心深处到底是有些抵触的。
在薛宝钗的印象中,那贾宝玉像个没断奶的娃子一样,整日都在胭脂堆里打滚,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嫁给这样的人,她是百般不愿的。
“还是先劝娘缓缓再说,这事儿当慎重一些。”薛宝钗心忖道。
说到底,还是薛蟠不成器,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整天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不通世事,是以现在家里的压力就转移到了薛宝钗头上。
暗叹一声,薛宝钗抬头再次看着贾芸,心想到:“要是这人家世好些……”
外面儿的贾芸在薛宝钗第一次看他时,就感觉到了。
这会儿他又感觉到薛宝钗在看他,于是便侧头看向窗户,微笑着点点头。
“呀!”薛宝钗吓了一跳,花容失色,慌忙退了好几步,心道:“他知道我在看他?一定是的,要不然他不会对我笑。”
莺儿连忙上前扶住薛宝钗,关心道:“姑娘,怎么了这是?”
“没事。”薛宝钗摇头说道,脸蛋儿火辣辣的,羞臊不已。
偷看别人,还被别人发现了,这事儿薛宝钗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来到圆桌前坐下,埋头趴在桌上,感觉都没脸见人了。
正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薛蟠的怒吼:“搞什么名堂,这醒酒汤你不会等凉些了再给我么,你想烫死我吗?”
薛宝钗心里一惊,顾不得害羞,连忙起身,就见莺儿紧张道:“是香菱,大爷又再骂她!”
薛宝钗闻言,连忙走了门边,透过门帘缝隙往外看,就见香菱正跪在雪地里,咬牙抽泣,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说不出来的可怜。
家里的客人三三两两从房里出来,薛宝钗迟疑片刻,开口道:“哥,家里还有客人呢,你想让人看笑话吗?”
“笑话?什么笑话?”薛蟠仰脸道:“我教训这个贱婢,有什么笑话可看的?”
说着,他抬腿就要踹香菱,薛宝钗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有外男在,连忙掀开门帘跑了出去阻拦。
院子里,薛蟠训斥香菱,贾芸迟疑片刻,没有上前劝说,毕竟这是薛蟠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进去。
“芸哥儿,香菱姑娘好可怜哦。”媚人鼻子发酸道,她也是做丫鬟的,见香菱被训斥,感同身受,心生怜悯。
贾芸轻声说道:“世上可怜的人多着呢,管得过来么?”
别说是他,就连走廊里站着的贾蓉、贾宝玉等人,也都没有作声。
话音刚落,就见薛蟠抬腿要踹,这下院儿里的人都忍不住了,纷纷上前,准备劝说。
贾芸也不例外,他离得最近,几步上前,拉住薛蟠,微笑道:“算了,跟个丫头较什么劲儿,那边儿估计都开席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