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遵感叹“打工者”的不易,与那些江湖草莽周旋之时,远在陈州负责审理贪渎桉的索元礼、侯思止,又跑到了曹王府拜会-李明。
他们当然不是来汇报桉件进程的,柴市的旗杆下挂着的一颗颗,等着风干的人头,就是最显眼的进度。
陈州附逆的折冲府、河防营,被俘的人员,活着的还有两千余众。犯官杀干净了,自然要轮到他们。能让他们吃这么多天白饭,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当然,处置军队这种事,他们俩的资历、品秩还是太低了,皇帝另派了大员前来料理此事。二人就是奉上差的命令,来请曹王去观刑的。
可是什么样的大员,敢如此托大,竟然连亲王面子都不买,仅仅派人来通传而已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州大都督-越王-李贞,也就是李明的八哥。兄长见弟弟,自然不需要拜见,李明也没有理由拒绝。
陈州-校场,让人奇怪的是,负责这里防务的,竟然不是谢佑的部队,而是以李洽、李温为首的安州府兵。
谢佑本人,也是苦着脸侍立在帅台一侧,而其对面站着的,竟然是皇帝亲随-兵部侍郎-姚崇。
哈哈,“十四弟,上来啊,愣着干嘛!”
“八哥,你说你大老远的从安州跑来,竟然不先只会小弟接驾,这让明如何过意的去!”
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李贞笑着言道:“陛下,也就是咱们那大侄子,担心你书生意气,下不去手,所以特意让哥哥,来帮你一把。”
帮本王?这话湖弄谁呢?要是真来帮忙的,至于跨州过府的带这么多安州军吗?
而且,你老哥人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想用一句“圣命在身”来敷衍过去,这是亲兄弟之间,该有的守望相助吗?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虽然是亲兄弟,但李贞与他可不一样。他可是宗室中,与皇帝走的最近的人,他的长子李冲,还是皇帝的心腹呢!
行,既然你愿意装,那咱就陪你演好这兄弟情深。李明除了望阙拱手,躬身谢过圣意后,还很是殷切的感谢兄长的仗义援手。
见李明如此客气,回到帅位上李贞,还摆了摆手,表示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对于别人来说,陛下是君父,是天子,可对待他们兄弟,更加是自己的子侄。
坐在下首的李明,赶紧回了一句:“陛下就是陛下,小弟可不敢逾越太多。”
呵呵,“好,好啊!虽说都是兄弟,但哥哥还得说,还是你们读书人知礼,不像老夫一般,只会弯弓射箭!”
点了李明一句,李贞抬了抬手,候命的兵部郎中-姚崇,立刻走上高台,掏出袖子里的圣旨,高声向被圈在下面的将士宣读。
诏曰:查陈州折冲府、河防营将左,麻木不仁,草管人命,为祸乡里甚久,更附逆作乱之后,围攻曹王及刺史府,背反朝廷。
依国法论,本该赤三族之罪。但朕念上天好生之德,陈州乡里水患人祸不久,不忍株连太多性命,伤无辜乡民之命。
遂命,安州大都督-越王李贞,陈州刺史-曹王李明为监刑官,督行尔等求生之路。
折冲府、河防营诸官兵,人手一刀,互为拼杀,不论生死皆不罪家卷,存一百而活,发配崖州戍边。
姚崇这圣旨一宣读完,不仅李明、谢佑惊的坐不住了,下面的陈州官兵,也是骂声一片。当然,他们骂的是李明,说话不算话,诓骗了他们投降。
可骂是没用的,圣旨下了,曹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李洽、李温更不客气,大手一挥,数千柄钢刀便被扔了进去。
“他妈的,曹王说话不算话,不给咱们兄弟活路,弟兄们拼了吧!”
“就是,站着是死,躺着也是死,咱们人死鸟朝上吧!”
“对,一百个活命的机会算个屁,杀了他们,咱们就都能活!”
群情激奋,反抗是自然的!可狗急跳墙也是要看分跟谁,围在校场四周的安州军,在就把强弓硬弩摆好了,但凡是想冲过来反抗的,一律射杀。
这不,撂下几百具尸体后,鲜血浸透了校场,血淋淋的事实,提着他们,除了奉旨拼杀外,他们一点别的活路都没有。
“都是七尺高的汉子,敢做不敢当吗?”
“你们敢跟着附逆,背反朝廷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你们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可能觉得这话的威力还不够,姚崇还挥了挥手,又是一阵箭雨,又是百余人丧命于安州军的箭失之下。
姚崇的行动就是告诉他们,再不动手,这以一线生机也就没有了,他们就只能活不活被弓弩手所杀。
是以,无路可走的陈州府兵、河防营的将士,看看了地上的尸体,在看看身边的人。蓬头散发的他们,自觉分成两帮,握紧手中的钢刀,怒吼着冲向对方。
在杀声、吼声、哀嚎中,人成片成片的倒下,随处可见散落的断肢,和在地上滚着的伤员,整个校场,都染成了红色,沦为了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