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坐落了洛阳宫东侧的清化坊,距离皇宫很近,只要从清化街向西走,就可以直接到达宣仁门,去东宫或者显仁宫都很方便。
接受秦晙建议的李贤,磨蹭了三日,才决定入宫递牌子,跟他那个不愿见的皇帝老爹,掰扯掰扯,把军队归属的问题搞明白了。
原本就不着急,所以出来的时候,既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车,带着秦晙、李敬业二人,尽皆便装的溜达在清化街上。
“殿下,我们俩无所谓,反正也见不着。可你这明显就是故意失礼,陛下还不抽你!”
“可不,臣觉得没必要触霉头,送上门挨收拾,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是,殿下平时觉得王袍、金带零零碎碎的麻烦,可这是去面君,穿的这么随意,多少对陛下有些不尊重,不挨揍往哪跑。
而且,这次去是求恩典的,求一个好编制,哄皇帝高兴,什么都好说。这种时候,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能求的下来么?二人对此表示担心。
“你们啊,还是不了解陛下,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面上的东西。”
“至于本王,估计他早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天心难测,皇帝老子的心意从来都是喜怒无常的,要是人人都能摸透,那他这皇位还能坐稳么?对于颇有心机的皇帝,李贤的态度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
与他装的太像回事,那就证明你有异心,是别有所图。深知其父手段的李贤,要是真规规矩矩办事,老老实实当儿子,那这亲王才是真当到头了。
“走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发昏能当的了死啊!”,说完这话,磨了磨拇指扳指的李贤,昂首踏步的向前走去。
可这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群人,正在追逐、殴打一位中年汉子,且那人也是满嘴含糊,一边怪叫,一边跑着,狼狈的一塌糊涂。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还没死,还没有死!”
“你早就该死了,知道吗?既然你找死,那老娘就咬死你。”
“孽畜,你站住,那老夫一扁带敲死你。”
人就是这样,风光的时候,仇人都在说你好话,可要是倒霉,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破鼓就非得万人捶不可。
正在向李贤等人奔跑的许昂就是如此,人一旦背上恶名,那就是过街的老鼠,除了跑,好像真没什么选择,解释嘛,是多么苍白无力,且图费口水的事。
“哎呀我去,那不是许大少吗?这倒霉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真是,他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这么多人追?”
李贤不认识这倒霉家伙很正常,但秦晙、李敬业作为勋贵家的子弟,不可能不认识。向他们奔跑而来的,正是许敬宗的长子-许昂。
许昂年轻的时候很有文才,历任太子舍人的职务,且母亲裴氏很早就去世了。裴氏的婢女有姿色,敬宗宠爱她,让她做继室,假姓虞氏。
可纳了继室没多久,许敬宗就发现,长子许昂竟然与她私通,以下淫上,以子淫其庶母,背着他通奸。
被戴了绿帽子,愤怒的许敬宗,不仅废黜了虞氏,还给许昂加以不孝的罪名,上奏朝廷请求把许昂流放到岭外。
自此以后,被勋贵们引为笑柄,暗地里没少嘲笑许敬宗,不仅为官只靠拍马屁,连自己的家都管不了,治家无方到被儿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可嘲笑归嘲笑,市井之中还有传言,说许昂被其弟许昱算计了,为了争夺嫡长子继承家业的资格。事情又如此丑陋,浑身长嘴的许昂也说不清楚,也只能任倒霉。
显庆年间,迫于一些同情他的宗族压力,许敬宗上表请求朝廷让许昂回来,为其谋得了虔化县令的职位,并责令其不准踏入许家半步,也不许打着许家名号谋取利益。
当然,大伙也都认为,又其父必有其子,好色也不能全怪许昂,他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淫辱庶母,完全是兔子的尾巴,随根了。
要知道,许敬宗出任宰相后,不仅好色无度,更是生活奢豪,曾经造飞楼七十间,让妓女在上面骑马而走,以为戏乐。
就他这倒霉样子,能为儿女竖立什么榜样,被戴了绿帽子,也完全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怜。
“本王回朝被御史们弹劾,有他许敬宗的事吧!”
“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本王也要恶心恶心老许。”,说完这话,李贤给二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先救下来。
稍时,坊间的胡同中,许昂的胸口,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先是对着秦晙、李敬业拱了拱手,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然后,把目光放在抱着膀子凝视他的李贤身上。因为秦晙和李敬业把他拽入拐角后,全都齐齐的站在他后面,这不明显人家才是正主么?
“敢,敢问,公子是哪儿府的贵少,许某改日一定登门造访。”
说这话的时候,许昂还试着挣扎起来,可跑路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想起来,也有心无力了。
抬手示意许昂稍安勿躁后,李贤蹲了下来,仔细打量了狼狈不堪的他,笑着言道:“宰相家的公子,堂堂地朝廷命官,被人撵的如此狼狈,本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