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拜入卫公一脉,成为大司空李勣的关门弟子,绝对是本年又一震惊朝野的动向。加上辽东之战的辉煌战果,李勣这个以入暮年的老帅,成为了朝野关注的焦点。
这人啊,一旦“红了”,把风头都抢过去了,就会有人看的不顺眼,就要找些不自在。这种官场纷争,不是什么新鲜事,自古皆然,没什么可让人意外的。
于是,中书省就收到了大量的弹劾文书,弹劾的内容,尽皆质疑辽东军的军纪,不仅出现了剽掠、屠杀之事,各部的逃兵更是不在少数。
自大唐建国以来,唐军为什么能傲视万邦,就是因为有着严明的军纪,要是都像辽东军这么干,那天朝的军队,与绿林响马何异!
而且,李勣在担任辽东军主帅期间,对于军队的剽掠、屠杀始终都抱着放纵的态度。处置逃兵的时候,也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这是在干什么?这不是有意放松军纪么?所以不少上书弹劾的官员,都认为李勣是在效仿侯君集的故事,自己身子首先不正,所以自然不能重处麾下将校。
当然,人家也不能光凭借一张嘴在那胡说,风闻言事也是讲究证据的。否则,攀诬国家元勋,当朝司空,那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就说左卫军的一个小小的校尉,芝麻绿豆一点的小官儿,凭什么回朝之后就在京中买了大宅子?
右骁卫的越骑郎将-郑固,一口气在蓝田县,买了三十亩土地。还有,李勣的中军司马,回朝后拿出了丰厚聘礼,迎娶了清河崔氏的庶女!
......,这样的例子在辽东军中屡见不鲜,仿佛他们在辽东不是去打仗的,倒像是去做买卖,回来之后腰包都鼓鼓的,他们的钱是哪儿来的?
不少官员认为,李勣与辽东军的将校们,借着作战的由头,上下其手,洗劫了高句丽一国,狠狠地为他,为他们赚了一笔“养老金”。
至于,上缴国库的那些,不过是些装点门面的零头而已。是以,他们奏请皇帝,责成有司,详查到底,正本清源,以正军纪之名。
为了表现的更有说服力,一些臣工甚至还拿出了叩阙的戏码,声泪俱下的向二圣陈述:下层之恶劣,令人发指,李勣这是在有意破坏国家的根基。
......,看着他们在显仁宫前,玩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娘们把戏,在东侧御阶上的太子弘、李贤,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六弟,你不觉得这些都是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嘎杂子么!”
“唉,那有什么办法,魏征是出了名的难剃头,萧瑀当了六次宰相,他们可是给言官们打下了一个好底子。”
没错,贞观朝这两位言官出身的宰相,可是给言官们锻造了一副铁打的硬骨头,也制定铁一样的行为准则。
但凡是有违礼法、道德、伦理、纲常的事,不管你的官位有多高,功劳有多大,一律把你弹劾到吐血为止。
基于不准堵塞言路等诸多原因,使他们在文官集团,形成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成为了官场上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
对于这种不怕死,敢梗脖子,还不讲理的人,别说名臣大将了,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让他们顶的吃不下饭。
杀人诛心,只要栽在他们的手上,无一不是身败名裂,祖宗牌位都保不住。当然,失败了也不要紧,无非就是赔礼道歉而已。
而且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挤上几滴眼泪,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就能交待过去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也不会有,更不会丢了饭碗。
哼,“要是孤当权,一定肃清这股不正之风,让这些吃闲饭,都下沉下去,看看说和做,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我的太子爷,你呀,还是把精力放在学习政务上吧!真把他们惹毛了,就跟当年对待大伯一样,走路姿势都上奏一本,那就够你受的了!”
别看李弘是太子,可根基尚浅的他,真是惹不起,有唐以来的几位太子,除了仅仅当了一个月,以太子之名,行君王之实的太宗皇帝外,无一不是言官们的靶子。
李弘年轻,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一旦让这些狗皮膏药给盯上了,撕都撕不掉。到时候头疼的可不只是李弘,整个东宫都得被拖入无尽的麻烦中。
“怎么,你对为兄不放心?”
“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他们的官箴质疑,你是国本,还是不要与这些势力之徒一般见识的好!”
“还是小弟自己解吧,辽东这两腿泥,插都插进去了,这个时候收手,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二圣准了李勣的请辞本章,转手授了一个雍王师,这在朝野臣工看来,就是失势的表现。他的功劳、威望太大了,大到连皇权,都不得不忌惮的地步了。
当然,反而言之,如果二圣真的在意李勣,授的就应该是太子太师,毕竟有了这份师生情谊在,即便他不在了,英国公府也有新帝照应着,富贵可以传代。
点了点头,李弘淡淡言道:“里面事,孤尽力斡旋,将士们在辽东苦战两载不易,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至于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北衙的那些将领,在份粮上吃了亏,谁知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