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陈问咸猛然将毛笔放下,抬眼看着,伸手示意司空半语道:“请一观陈某拙作。”
司空半语闻言,方向手中的杯子,瞥了一眼案几上那张陈问咸写下东西的宣纸,并没有伸手去拿起来,而是顿了顿,朝旁边的倪青绫道:“青绫,你来念一念吧!上面的字都认识吗?”
陈问咸所写的,都是繁体字,其中没有一个字是工减字,一般人拿到还真不一定能够完全认识呢。
倪青绫看了看桌上那苍劲有力的一首诗,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目光,单单就是这字,便给人一种高山流水、飘逸潇洒之感,这个陈问咸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凭着这一手,怕是华夏文坛上,也足以站在泰山北斗的位置上了。
好在倪青绫念的是古汉语文学,对于古体字的涉猎甚广,陈问咸书写的字体,对于她来说还勉强可以全部认识,若是陈问咸用甲骨文的话,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还得找一个甲骨文专家来,才能够熟读出来呢。
倪青绫点了点头,轻轻的拿起宣纸,如同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先看了一眼司空半语,随后扫视一眼旁边目光灼灼的众人,众人也都在迫不及待的看着她,很想知道这宣纸上的内容是什么。
倪青绫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红唇轻启。
《雁还巢》
“金銮觐见清秋夜,玉言滑落五更天。”
“正冠出乘五花马,文馆列坐三千客。”
“一朝落匾万花笑,不知岁月已经年。”
“回眸忽望当年席,乱风残叶惟忆昔。”
倪青绫的声音落下之后,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首诗算不上什么佳作,顶多就算是即兴而为而已,意境和文墨都只能算得上过得去罢了,要说佳作可就算不上了。
他们疑惑的是,陈问咸这样的大才,怎么只拿出这种品质的东西出来,这和他们所想的并不一样,即使陈问咸拿不出传世佳作,但是至少也能够拿得出来上乘之作才是啊!毕竟这个年代,许多诗词都已经是脍炙人口的,特别是历史上的诗仙、诗圣之流的传世之作,早已经耳熟能详,陈问咸的这首《雁还巢》,还真没有什么可比性呢。
然而文学院的正副院长,却是面面相觑的对视着,别人或许没有领悟过来,但是他们这样的文学底蕴,岂能不明白吗?这是一首讽刺诗,却也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诗句当中明里暗里表示着此人对于华夏师范大学当前的师生水平很大的不满和叹息,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雁还巢……雁还巢……”院长吴明德喃喃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好似有种忽明却又懵懂之感,只不过他这份心思,却没有对任何人说个一言半语。
倪青绫念完之后,秀眉也轻轻蹙起,句意倒是没什么疑惑,只是她不明白陈问咸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首诗出来。她看了看低眉沉思的司空半语一眼,轻轻的将手中陈问咸的作品放下,站在一旁。
“司空盟主,陈某之作如何?”陈问咸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轻笑着问道。
司空半语缓缓抬起眼皮,深吸了口气,叹息道:“很好,世人喜欢故作高深,总是用一些模凌两可而暗含深意之言语,来彰显自己的学识而自得其乐,殊不知趋于简单的感情,才是书写最华丽的篇章啊!呵呵……陈问咸,只不过你其实有的选择的,不是吗?”
陈问咸一听,顿时便明白过来了,他知道司空半语已经听懂了自己诗句当中表达的意思,否则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此人果然心智无法揣测啊!
他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司空半语满上,举杯示意道:“这杯酒,你可愿意喝?”
司空半语看了看那杯浊酒,顿了顿之后,缓缓的抬起来道:“虽然前人不管,后世之事,然你陈问咸此等难舍之意,在下感同身受,若是能力范围内,自然愿意为你代劳一二,不过我的精力和时间可不多,你应该清楚。”
陈问咸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司空半语这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请……”
“请……”
两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之后,陈问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此生遗憾,时至今日,已经差不多算是了无遗憾了。司空盟主,陈某也想看看你的大作,不知道可否有这样的机会呢?”
司空半语挑了挑眉头,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你觉得今天我要是不拿出点东西出来,还敢坐在这里呢?虽然我们都是不怕别人骂的人,不过你陈问咸此等心迹,在下深感佩服,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一手缓缓的提起一只毛笔,抬眼朝着旁边的倪青绫看了一眼,倪青绫会意,连忙翻开一张宣纸铺开,并用压条舒展开来。
司空半语顿了顿,并没有记着下笔,而是抬起头来看着陈问咸问道:“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明明可以自己选择,为什么却要这般选择,你其实还有很多时间,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相信你可以重现此地昔日荣光。”
陈问咸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接连喝了三杯酒之后,长出了口气,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目露黯然之色,缓缓道:“很多时间?不……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