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半语……”赵遥努力的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塞在司空半语的手中,继续道:“我本以为我这一生会孤苦无依,也许会死在常家人手中,亦或是我自己不堪折磨结束了自己。却没有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好,能够在弥留之际躺在你的怀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遥说着,勉强的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司空半语那布满泪痕的脸上。轻抚着那张刀削式的脸庞菱角,多少次自己都想如同恋人一般的抚摸着自己所爱的人的脸,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没想到这一切在自己临死之前完全实现了,赵遥心中高兴、欣慰和不甘交织在一起。
“如……如果我还能活着,多好啊!”赵遥静静的看着司空半语那近在咫尺的脸庞,眼皮的重力上升到了极点,似乎已经到了苍天所给予她的最后时光,她想要努力的强撑着自己的眼睛睁开,和苍天的力量比拼角力,只不过她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岂能比拟笼罩苍生的轮回天道之力呢?
她心里不甘也不愿,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切,转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可是活着的人,尚且在命运的洗礼之下无可奈何,何况是临死之人,在命运收罗的最后的。
最终,赵遥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无法承受住眼皮的下压之力,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滴清泪在双眼闭合的那一刻,像是想要将她所有的遗憾和爱意,完全融入到这最后的两滴泪水当中流淌出来。那两滴泪水包罗着太多的愿望,凝重的划过赵遥斜着的脸颊上,最后流淌到她的下巴,汇聚出两滴水滴,轻轻的滴落在司空半语的手上。
这不是热泪,而是冰冷的,渗透着司空半语的全身各处,让他如堕冰窖一般。看着怀中紧贴着自己彷如睡着一般的玉人儿,司空半语心中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怨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自己不懂一切。这种悲哀好似牵动着自己心底隐藏得最深的伤痛,好似曾经自己有过这样的苦痛和经历,好似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想过以后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但……自己好像都已经忘记,至少现在不记得了,只剩下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滴答……滴答……”不经意之间,他的泪水已经从脸颊上滴落下来,轻轻的落在怀中这个睡着的玉人儿脸上。
为什么我们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们对这份爱——爱得深沉。
他紧紧的抱着赵遥,瘫坐在地上,目光呆呆的看着手中那染着些许血迹的粉色笔记本,好似多了几分血迹的粉色笔记本,那上面暗淡的红色显得更为刺眼了。
司空半语颤抖着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只有一段话——我今天二十八岁零三个月二十一天,终于,我感受到有生以来第一次快乐的感觉,因为我遇到了他,我爱上的人。
下面有着一个小小的大笑表情,看到这里,司空半语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可以想象,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赵遥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翻开第二页。
“今天我终于和半语约会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约会。唔唔……不过我打电话回以前的学校了,帮助半语找了李老师来这里上课。我心里好担心,要是常家的人在学校守株待兔的话,我可能会暴露的。不过不给半语找数学老师,他会失望的。为了能够和半语约会,不管了,诅咒常家的那些眼睛花耳朵聋脑袋秀逗,不知道我找李老师,唔唔……不管了,我要约会去了。”
“滴答……”看到这里,一滴泪水滴答的掉落在纸上,渗湿了纸上的笔记,显得模糊起来。司空半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之所以找到这里,找到了赵遥,都是因为自己托付她的事情,因为那一通电话,因为李绍这个数学老师。
若非是这件事情,赵遥根本不可能被伤害,也不会面临这样的生死之局更不会连累着连性命都丢掉了。她……付出的太多太多,而自己却在理所当然的接受,心中的愧疚和悔恨涌现到了极点。
他颤抖着继续翻开第三页、第四页……后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当天他们逛街的整个过程,即使在街边吃了一碗小摊上的凉粉,赵遥都清楚的记下了当时自己的心情,还有那时候自己的任何表情,甚至一个笑容,一句话乃至一个瞥向接上看行人的目光。
看着看着,司空半语朦胧的目光当中,好似浮现出了那个俏丽的面孔,在满含爱意的朝着自己微笑着,轻轻的摆了摆手,随后不情愿的转身离去,那萧瑟而孤寂的背影,慢慢的被黑暗所笼罩起来,一切都沉溺在黑暗当中,再也找不到丝毫的踪迹。
旁边的所有人,包括着魏一凡和常厉等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敢动一下。赵遥的身死,还有满含泪水的司空半语,谁都知道这已经是一个临近疯狂的恶魔,谁动……谁死。
特别是魏一凡和常厉,以及那些军区的士兵,那一枪到底是的冲锋枪力量射出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屠戮的恶魔,也不会在意到底是谁杀了那个女人,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有着其中一份,没有人能够有机会逃离。可明知道如此,他们也没有勇气去走出一步,因为他们怕……怕谁先走出这一步,便没有多几秒钟的时间去流连这生死之间的最后时间,那……是人性最愿意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