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最后一天,整个华北地区迎来了入冬之后的最冷气流,外面天寒地冻,广德楼园子里却好像过起了三伏天一样。
观众跟着演员一起卖力气,听相声愣是听得人四脖子汗流的,客串服务员的贺字科学员四下送着热手巾,不停的给观众添水。
舞台上,返场是一个接着一个,张先生连着返了四个之后,老爷子的身子骨也有点儿扛不住了,退下去休息,换了闫贺翔上来接着说。
“这人最抠,最小气,德芸社四个小园子,上百号的演员,也找不出一个比他还小气的人了。”
闫贺翔不服:“我怎么小气了,后台都知道啊,咱一贯仗义疏财,拿钱不当钱。”
萧飞点点头:“对,拿钱是不当钱,当命,把钱都镶在肾上,每一张都跟亲生的一样,掏出一枚一毛钱的硬币,都能哭三天。”
“我至于嘛!”
“这还用我说啊?不光是他,我们广德楼后台还有一个,就刚才开场的时候,我跟您介绍过的,我亲师弟冯兆祥,这俩人凑在一块儿,说起小气劲儿来,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萧飞又把冯兆祥拉出来宣传了,看他那意思,今天就得让所有的观众,把冯兆祥这个名字给记瓷实了。
“有这么比喻的吗?”
“非得让我说出来,是不是?”
“你说啊!咱不小气,还怕你说?”
“上回的事你忘了?”
“哪件事啊?”
“就上回,他,还有我师弟冯兆祥俩人,这俩人一个赛着一个的小气,平时吃饭都是拿着酱油活着吃,从来不吃菜。”
“我们连菜都舍不得吃啊?”
“你看看,真事儿,上回下大雨,广德楼后院受潮,长了一片蘑菇。”
“蘑菇?那就叫狗尿苔!”
哈哈哈哈……
谁都知道,萧飞返场的时候,所说的基本上都是现卦,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这个时候的捧哏就尤为重要的。
张先生功力深厚,自然能托得住,闫贺翔虽然学的时间短,但是,开窍非常快,独创了一门攻击型的捧哏套路,无论跟谁搭档,嘴上都从来不饶人。
这里说的不饶人,不是跟着逗哏互损,而是,在舞台上抢夺话语权,争抢观众的注意力,所以在翻包袱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平着来。
“甭管是什么吧,列位,蘑菇不认识的不能随便吃,您都听过那么一句古话,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肯定躺板板。”
闫贺翔满脸嫌弃:“您这都什么古话啊!还躺板板!”
“很多蘑菇都有毒,吃完可不就得躺板板嘛!”
“哦!这么个意思!”
“可这俩人不在乎,好家伙的,可算是看见不要钱的菜了,赶紧摘吧,俩人弄得一大筐,我们后台还有一个演员叫张贺伦!”
“就是那个他妹妹满大街找流氓的?”
哈哈哈哈……
闫贺翔这么一翻,观众又想起来第一次返场时的那个小故事,顿时一阵大笑。
“就是他,都是师兄弟,人家懂得比你们俩人多,能不劝着你们嘛!你们俩干嘛呢?我告诉你们,这玩意儿不能随便吃,吃完容易死人。”
“还是好心!”
“人家是好心,你是人心歹,狗不吃。你管得着吗?管得着吗?就吃,就吃,吃死了我乐意,一边儿去,一口都不给你吃!”
“我这也是憋着找倒霉呢!”
“俩人弄了一大锅,煮熟了,冯兆祥也有点儿含糊,这玩意儿吃了,会不会真的有毒啊!?”
“我怎么说?”
“那……对了,后院不是养着一条狗嘛,把狗牵过来,先让狗吃,狗吃了要是没事儿,咱们再吃。”
“好主意!”
“把狗牵过来,弄了一大碗,狗扑上去,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俩人看着狗,欢蹦乱跳,没事儿,狗没事儿,吃吧!”
“哦!吃!”
“一大锅的狗尿……蘑菇……”
“您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蘑菇嘛,吃,俩人吃完了,饱饱的,就看见张贺伦皱着眉过来了,看见你们俩,一句话,俩人脸都白了。”
“怎么了?”
“狗死了!”
“啊!”
“来人一听,怎么着狗死了,狗才吃了一碗,你们俩人吃了一锅,这可怎么办啊?张贺伦有主意,你们俩人喝尿去吧,多喝点儿尿,吐出来就好了!”
“诶!这也是个主意。”
“俩人喝吧,一人一大桶,喝完了吐,都吐出来了,哎呦妈诶,可算是救了命了,看见张贺伦还在旁边呢,赶紧把他叫过来,我问你,那狗死的惨吗?”
“还惦记着狗呢!”
“老惨了,我亲眼看见的,大卡车直接从上面碾过去了!”
“车撞死的啊!”
哈哈哈哈……
“好……”
台下观众笑声不断,和萧飞成本大套的活不一样,好些观众就喜欢萧飞返场的时候,说的这些小段,前面一大堆铺垫,等到最后来一个神反转,很多人都措手不及,但是效果真的是非常好。
“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