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用木盘托了一盘子鲜花进来,虽然已经是秋日,但御园也有花房,每日都会捡鲜亮的剪了送来。
顾昕在盘子里翻了一下,挑了一朵木芙蓉出来。
趁着顾昕挑花的时候,香云朝香珠使个眼色。
香珠象是没有看见她挤眼睛,服侍顾昕梳好头,又将那朵木芙蓉细心的替她簪好,这才出了殿门。
香云凑近了悄声说了两句话,香珠眉头微微皱起:“可说是什么事了?”
香云摇头:“那倒没有。姐姐看要不要回禀给娘娘?”
“那自然是要回禀给娘娘,让娘娘定夺的。”
香珠在这事上可不糊涂。
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哪怕娘娘一向宽厚,她们却不能失了分寸。替娘娘出力是本分,但是替娘娘拿主意那就是欺主了。
趁着摆早膳的时候,香珠就把这事儿回了顾昕。
“顾雪递的信儿?”
“是,说有要紧的事情求见娘娘,人已经等在宫门外头了。”
顾昕接过香珠递过来的粥,倒不忙喝:“没说是什么事吗?”
香珠忖度着说:“没有说。不过照奴婢想来,或许是为了顾琇的事儿,想让娘娘帮忙说句话?”
这倒也有可能。
顾雪和顾琇姐妹俩还算是和睦,虽然平时也吵闹过,但顾琇还算是个称职的姐姐,顾雪呢,人是骄纵些,但性子也还算直爽。顾昕想想昨晚听说的消息——顾琇可能要被送到乡下老家去,怎么说出了这样的事,她再待在京城百害而无一利,去远处避避风头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一去,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更久。这件事情就算被人们淡忘平息了,她怕是也难在京中再议亲。
顾雪这是舍不得,不放心,想让她姐姐留下来?
“娘娘要见她吗?不然就打发人让她回去?”
香珠对顾家人是半分好感也没有,顾雪这小姑娘吧,虽然说不象她母亲,她姐姐那么能找事,可她是顾夫人的亲女儿,当然是向着自家人的。
只怕她今天来,也会象顾夫人似的胡搅蛮缠软磨硬泡,这不是给娘娘出难题吗?
“上午有什么安排?”
香珠记性很好,事情也安排得很周全:“今天上午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
“那让她进来吧。”
顾昕对顾雪是没什么恶感,顾雪以前对她大多数时候是无视,有时候会使性子,但都没有什么恶意,并不针对她。
香珠应了一声,让人出去传话。
顾昕用完早膳,宫人已经把顾雪领进来了。
她今天打扮得……嗯,就不象是要进宫请安的样子。
很家常。淡粉的衫子,下头是一条看起来半新不旧的郁金裙,头发就梳了个双丫髻,斜簪着一对蝴蝶珠花。这身打扮居家是没什么问题,但要出门见客就不合适,更不要说进宫来了。
看样子她进宫的事儿,家里人可能不知道。
再看她眼睛有些红肿,神情也显得憔悴焦虑,顾昕还从来没见顾雪这样不安过。
她进殿来有些怔忡,行礼也有点儿仓惶,顾昕抬了下手说:“免礼。你怎么一大早跑来了?家中出了什么事?”
顾雪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香珠瞧她这样子,倒也有些担心。
顾家难道真出了什么大事?总不会出了人命吧?
正好茶端了过来,递到了手边,顾雪就接了过去,然后喝了一大口。
“哎哟,这茶刚沏好,有些烫。”
可别把人给烫伤了。
顾雪好象没觉得烫一样,不过喝完这口茶,她终于恍过神来了。
“娘娘,我有件事儿求您。”
顾昕耐心地问:“你有父母、兄长和姐姐,他们一贯疼你,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求着我?”
顾雪摇摇头:“这事儿我不敢和父亲说,母亲又不肯答应。”她忽然离开椅子,朝顾昕跪了下来:“娘娘,我母亲想把姐姐嫁给云表哥,可是……可是我和云表哥早就约好了,等他回乡过年时,就会将我们的事禀告他家长辈,然后过了年就上门来提亲的,我们,我们俩要好,他怎么能娶我姐姐呢?”
啊?
顾昕倒真有些意外了。
“你和他的事,是你们俩瞒着家里人私定终身的?”
顾雪眼圈儿更红了,泪光在眼里晃啊晃的:“不是的。其实一开始,我母亲也说他很好,我和他在一块儿说话,来往,母亲也不反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但是……”
她一急,话反而更说不出来。
“你母亲是默许的?”
顾雪赶紧说:“对对,就是默许的。之前一直很好,顺顺当当的。但是姐姐出事之后,母亲突然就改主意了。她说姐姐现在这情形,以后嫁到别家去只怕要吃亏,会受欺负,会被人看不起。但是云表哥就不一样了,方家和我们是亲戚,云表哥为人又很厚道,也有才气,姐姐和他年纪相差一岁,嫁给他才是最合适的,起码不用担心姐姐以后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顾昕了然。
原来顾夫人打的这个主意。
顾雪泪眼汪汪:“我和母亲说这事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