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听秦如霜这么说,并不生气,而是摇摇头道:“王妃还年轻,须知这人与人之间,也分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命贱,有的人生而富贵,比如王爷和王妃,您每日的吃穿用度,可知够百姓多少天的嚼用?”
秦如霜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人只是表面谦逊,骨子里十分狂傲自大。
“那师爷觉得,你是什么命?贵命?贱命?”
“与王爷王妃相比,小人自然是贱命一条了。不过......”
师爷话音一转:“正因如此,小人才要劝王妃一句,天生贵命,更应该惜命。”
此话一出,秦如霜还没有动作,影二已经忍不住抽出了一半的佩刀。
这老头是赤裸裸的威胁王妃!
秦如霜对他使了个眼色,影二不情不愿地收刀回鞘。
那三个人还没找到,忍吧。
“哎,这位小哥何须动怒,既然你家王妃只带了你一人来府上,自然是求一个双方共赢的法子,既然如此,不如喝杯茶,好好聊聊。”
“那师爷且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师爷摆摆手,道:“小人的想法很简单,在下出一万人,王爷只管带回去交差领功绩,至于瞿县的其他事......瞿县自然有瞿县自己的一套法子。”
听到这里,秦如霜很快明白了师爷话里的意思,一万个替死鬼,换他继续在瞿县作威作福。
可是,这一万人最后肯定是推出一万无辜百姓,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秦如霜稳住话里的愤怒:“那少了的这一万人,师爷作何打算?瞿县现在人口可不多了。”
“这就不劳王妃费心了。王妃天生高贵,有些事恐怕没有接触过。王妃见过百姓养牲畜吗?将公的母的圈在一个地方,给它们一些吃食,不用几年,牲畜的数量就可以翻倍。”
如果说刚刚的愤怒还尚且能压下,听到后面的话,秦如霜简直想立刻将这人凌迟处死!
在见到师爷之前,秦如霜对这个人有过无数种猜测。
可能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
可能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
也可能是一个沉迷权力的自负之人。
但她没有想到,此人已经将他人的性命视如草芥,在他眼里,百姓不是百姓,是可有可无,随意繁殖圈养的牲畜,瞿县不是一方百姓的家园,而是他圈养牲畜的笼子!
愤怒和寒意从脚底升起,眼前这个看似一派和气的老人,早已不配称之为人!
就在这时,外院突然响起了一声非常特殊的声音,那是一种声音低低的哨声。
秦如霜知道,剩下的三人,已经抓住了。
既然这样......
秦如霜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师爷道:“刚刚我问师爷,觉得自己是贱命还是贵命,师爷说自己是贱命,可在我看来,你心里既不觉得自己是贱命,也不觉得自己是贵命。恐怕在你心里,自己就是在瞿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土皇帝吧!”
师爷终于收起了之前的伪善,眼神倨傲,“难道我不是吗?”
只要他想,想取瞿县任何人的命,都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男人们做山匪为他敛财,女人们耕地织布维持瞿县的运转。
在这一方天地里,他即是神,神即是他!
就算怀王要领兵剿匪又如何?瞿县妇孺皆在他手里,他就不信怀王能舍下整个县的百姓!
“呵,师爷难道觉得手里握着三百家普通百姓的性命,我与王爷便拿你没办法了吗?”
“若有办法,王妃何必到此拜访?三百家普通百姓的性命,换瞿县整个城的百姓,多划算啊,王妃还不动手?”
据他所知,怀王此人,最是虚伪,张口闭口皆是苍生百姓,江山社稷,可真正的上位者,哪有人管百姓的死活,还不是都和他一样?
而且怀王如今风头正盛,若是舍弃了三百家普通百姓,御史台的唾沫能把他淹死!
一个皇子,他就不信他能完全不在乎名声!
只要在乎,那他便有了和怀王周旋的筹码!
秦如霜一看他看似挑衅的话,就知道这人将谢洵看作了和他一样的小人。
但师爷不知道的是,谢洵和她做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美名”,而是不想放弃任何人的生命!
想到这里,秦如霜一摆手:“师爷不妨看看这是何人!”
话音一落,一个满身是血,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被扔到了师爷脚下。
将人扔进来的是一个领队,脸上的面寒如铁。
他拷问犯人的时候,极少下那么重的手。
但是今天当他找到此人的时候,这人正对一个姑娘施暴。
那姑娘看着才十五六岁,如破布一样在这个杂碎身下,眼里如一潭死水,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孩的爹娘被捆住手脚扔在门外,几乎哭出血泪。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被师爷派出去,所谓换着地方”保护“百姓的三百爪牙,做这些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
抢钱,打人,侮辱良家女子......
这些人都该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