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娘子算是半生都依靠着郑家过活,很多事往往就算自己有些主意,也并不敢付诸行动。
因此,虽然生着儿子的气,但毕竟离开了郑家,又已经到了不失居里来,就算自己出去也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心下不情愿也只好如此。
看着就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而且在外人,也就是现下陪着她的这几位仆妇婢女面前,也并没有失了体面,最少面上是和善亲切的。
只不过,一听说太守姑母要为她接风,只觉得有些犯难。
一来她并没有上过这样的席面, 太守姑母虽是个小娘子, 但同时也是个她平日里接触不起的贵重人物, 多少都有些紧张。
二来,她见自己儿子是这样一个态度,心里是不愿意让他在不失居久留的。
然而还是那句话,她虽然不情愿,但却并不能主动去推辞。
温故自小失了母亲,从仅有的记忆来想,并不能总结出什么样的经验,也不知成年女儿和母亲之间到底是怎样相处的,更不懂母子之间该是如何。
但依靠着她对田娘子身份的判断,还是特意给知夏做了嘱咐。
于是,知夏依照着大小姐的交代,布置来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宴席,最多是稍微丰盛一些的寻常晚饭而已,更没有什么复杂麻烦的吃喝流程和少见到弄不清食用方法的食材。
席间的田娘子也因此免去了许多不必要尴尬,众人聊得也还算亲切得体。
温故就本着郑摆是自己万里挑一选出来的门客来聊,又仔细交代了自己与太守刘著的关系,在她这里做事其实是个难得又正经的差事,况且日后若合适, 也更方便到府衙去办差。
田娘子本来对太守姑母就是没有敌意的,此时亲眼见了她,的确也如传言所说是个颇为年轻的小娘子。
再加上这小娘子端正大方,面貌又好,待人也不似那些贵人一般高高在上,加之偶然问起一些的身世,只觉得她颇为不易,也就增添了几分好感来。
温故顺便也说了些曾经的杨府现下的一些情况,重点还捡着其中某些田娘子擅长,并且尚还缺人手的差事来说。
田娘子自然高兴,主动说要去做事的要求,温故便都应允。
其余便没什么特别的了。宴席结束时,田娘子比初来时少了好几分不安,甚至还吩咐郑摆好好为大小姐做事。
但相关几人都清楚,田娘子心下并未放弃“回郑家”这个念头。温故也知道不能一蹴而就,于是先遣人根据田娘子的要求,把她与郑摆的那间小院做些调整布置。
等她靠自己来谋生,从而换得更好的生活之后,恐怕很多想法根据都会因此而发生变化。
“我是很羡慕你的。”
宴席散后, 温故遣人先将田娘子送回居住的小院, 却以还有些事要交到的由头把郑摆留下了,人尽走了之后,温故就与郑摆说了这样一句。
“我本领低微,身份更没什么好提的,大小姐羡慕我什么。”郑摆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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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我贪心不足吧。”温故颇为复杂的一笑,便岔开了这个自己引起来的话题,“你之后就跟着李茂做事,潼城人士的这个出身是要用到的,无需更改,但郑家毕竟是潼城大族,没见过你的人听到你的姓氏难免会有联想,那么最好能再有一个名字,方便你来行事。”
郑摆立时回道:“我也不想以这个姓氏示人,大小姐若能这样安排,我乐意之至。可需要我自己想一个?”
温故笑道:“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有个姓名和你有缘,不用可惜了。”
郑摆拱手行礼,只道:“请大小姐赐名。”
“就叫刘若白吧。”
郑摆又问清分别是哪几个字,还在想“刘若白”这个姓名到底与自己哪里有缘的时候,忽然又有护卫趁着夜色来报,只说大小姐的亲侄儿,潼城太守刘著到了。
于是郑摆忍住这些不重要的疑惑,即时告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温故只觉得自己由内而外的憔悴了好几分,之后无论如何,到了晚间一定要睡,否则都不需要等什么北虞南楚派兵杀来,堂堂梁州军主事人,温家的大小姐,先要困死在这不失居里了。
而且并不是困顿的那种,就是单纯的“困”。
“姑母可用过饭了?”
刘著得了允许,风风火火地便走了进来,温故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急躁神色,心里面也就稍微安心。
“用过了。”温故并不似以往那般随便倚靠着哪里,反而端正坐着,生怕自己稍一松懈就会走神,甚至直接睡过去。
“姑母面色怎的如此苍白?”刘著走到近前,终于看到温故情况,也就真心来问。
“所以侄儿若是有要紧事就快说,若是没有就明日再说。”温故勉强说道,“否则你眼前这位姑母,可就不只是面色苍白这么简单了,到时且等文叔找你算账。”
刘著连忙称是,不再寒暄,只道:“旁的之后再说,只是我今日发现了一件事很是不寻常,所以赶紧来与姑母说了,好教姑母能有个计较。”
“且说。”
刘著回道:“方才我核查今日入城的流民人数,发觉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