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尊端正盘坐着,衣衫确实也是红袍,面目上没有特别明显的特点,或者说把一些过于逼真以及可以算是特点的部分尽可能地模糊掉了,同时,从面貌上并看不出是少女,最多只是个青年女子的模样。
这便就是楚世祖时, 礼部划定的陵光君像。
而后十年,在陵光君已经彻底成为一位严肃且有着清楚来历,维持着大楚国祚的神明,并向天下宣布由南楚皇室供奉其真身之后,南楚朝廷终于又重新允许民间自行为其建庙了,而那时, 陵光君的造像和之前已有不同,将陵光君奉上神坛的楚世祖也已驾崩。
再之后, 对于陵光君庙的规定时有更改, 陵光君像也随之常有不同。
其中具体的含义区别和历次更改的缘由,除了礼部当中真正负责这一部分内容的官员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正确完整地分说清楚。
唐明逸和其他皇族以及部分朝中大员的弟子,自然学过相关的课程,但他也是在真正得知了陵光君的真相,并且与这一任陵光君达成一个隐秘的合作之后,才重新认真的去了解了一遍。
与他同来的护卫们虽然不能分辨得这么具体,但大概也知道世祖时,陵光君庙都该在城中或者县中,潼城以往并没有更改地址或者缩小城域范围的记录,这庙出现在此处实在不应该。
“会否是后人依照之前的范式营造修建的?”其中一个护卫问道。
唐明逸却摇头:“原本这一制式只有不多的人见过,流传其实并不广,而后来新的制式也在各郡县中迅速推广,不该还沿用旧制。所以,造这一尊的时期无论往前往后,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护卫们不知二殿下为何会就着一尊只是有些蹊跷的造像纠结许久,便带了一些催促的意思问道:“公子可是觉得此事与我等当下的事情有关?是否需要我们做一番调查。”
“也不必, 我大概知道一些。”唐明逸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你们可知那些山匪是什么身份?”
护卫们也不乱猜,只等二殿下自己来说。
唐明逸也不废话,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告知手下,让众人心中先有个底,继而也就顺着说了一些有关于太守姑母的想法。
“之前在我兄长手上去保李寻,却不想被那刘娘子抢先一步。她既救下了李寻,自然也就得罪了我兄长。”唐明逸缓缓说道,“几日前兄长的护卫入城,想必也是为这李寻而来,那刘娘子也不知是骑虎难下,还是出于情义,竟然敢派人把我兄长的人杀了。我大楚之中,有这种胆色的人可不多,况且还是个女子。”
护卫也就顺着说道:“殿下这是起了爱才之心?”
唐明逸点头道:“当然,我父皇有冯仙儿,有林芝婉,我自然也要有。而且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此时也只有追随我这一条出路。”
这话原本是大不敬的,可现下里唐承敬的情况已然成了定局,南楚这两位皇子真正要在意的只有陵光君的态度,就连一向孝顺温和的唐明逸也不需要再避讳这些。
“我那兄长自以为清楚形势,可以反过来逼迫神明,实际上他根本不明白陵光君有多大的威能,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唐明逸说话间,神情不止自得,更还有许多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要不是此间不便,几名护卫早就跪下来道一些真心奉承的话来了。
“大殿下过于不羁,又疏于谋算。二殿下心思缜密,行事周全,是大殿下远远不及的。”
唐明逸也没点头也没驳斥,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着,李寻既已保下,许仲彦一死,我便再无可担忧的。可现下既然有了刘娘子这一位合适的人才,就算许仲彦不死,我也有了新的应对。”
三名护卫一听此言,神色同时变了,也不管其他,直接跪下回道:“请殿下放心,我等必定助殿下诛杀此人。”
“起来。”唐明逸摆手道,“你们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明枪暗箭都见过了不少。这一次很可能要面对成望舒,我都带你们来了,足可见我是最信任你们的。”
话说到这,护卫们才终于敢起身,却仍都是低着头等唐明逸再说。
“只不过,那日我在不失居里好像看见了很不合适的人。这件事,要比许仲彦还重要。”
一个护卫立时反应过来:“殿下说的是第一日那名女子?”
唐明逸点头:“方才跑掉的那人并不是山匪,恐怕就是她。”
护卫惊道:“那我们不是轻易放她离开了?”
“浑天司里出来的人,你们追不上的。”唐明逸笑道,“但她能来这里,反而说明我没有认错人。”
浑天司,百年前成立,世祖至今只开过一回,与陵光君有着极其隐秘的关系,朝堂之上甚至连左丞宋犹和右相冯仙儿都不知晓其中的关窍,但却是最为慎重的一个地方,世祖皇帝曾言其“重于昭华”,由此便可知其地位。
唐明逸提了这个名字,护卫们便知道了轻重。
“陵光君并未要我杀了许仲彦,之所以要杀,是我擅自替她做的打算,这也是需要你们在极为艰难的情况下才可以做成的。而现下,那个女子比许仲彦更为重要,你们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许仲彦那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