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就快要亮了。
薛景禹看着沙发上睡熟的女子,目光有一瞬的凝滞。
母亲走了,他深陷局中,最初的悲伤过后,取代悲伤的便是一层层遮掩在悲伤背后的未知阴谋,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身处危局,周边鬼魅重重,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伴随着失去母亲的悲痛在心口不断地蔓延着,然而在这个时候,焦虑和不安的背后却始终有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在支撑着他,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种信念到底是来自何处?
是她吗?
在他失去母亲失去心理倚靠彷徨四顾不知所处的时候,她在身边?
一个人在遇到悲伤的时候总想着能独处好好发泄好好消化,然而她步步跟随,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疯掉,可他却因为她在身边,头脑越发的清醒。
清醒得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找母亲的遗体,要找到母亲跳楼的真相,还要查她的真实身份……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疑惑需要他去解开。
薛景禹看着沙发上睡着的女子,自己便坐到了沙发的另外一头,目光看向了她那边,静静地。
被赋予了太多信任的人压力感倍增是有的,然而这种压力的背后却让他内心莫名地觉得有了一丝的暖意,被人依靠的同时自己也找到了方向,就像是在疲倦的船只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停的港口,虽不知道能停靠多久,但在此刻,他的内心是平静的。
薛景禹再次醒来时刚睁眼就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对视上了陆璃清醒过来睁开的眼眸。
两人各睡在沙发一头,陆璃看起来也是刚醒,睁眼时眼睛里还蒙着一层迷雾,看向薛景禹的眼神带着一丝怔愣。
两人目光焦距在半空中对视上。
薛景禹的手机铃声乍响,惊了他一跳,趁着手机来电,薛景禹从沙发上翻身下来,长腿一掀下地,连带着那床薄毯也一起给扯到了地上。
这才注意到,他和陆璃是盖着同一床毯子,难怪睡着的时候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挡着,原来两人各睡沙发一头,腿却是伸在了中间紧靠着。
他们两人靠在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
脑海里这个念头一闪过,薛景禹便一只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薄毯,趁着自己接电话将毯子往沙发上一放,也没有去看陆璃脸上的神色,迈开步子大步走向了阳台那边接电话。
电话是薛景天的助理打过来的,询问他今天去不去天启集团,天启自董女士去世那天起股票一跌再跌,尽管天启公关部门启动了紧急预案,可媒体翻出了F国那边尚未平息掉的事件,再加上前天晚上董女士遗体被抢,G城医院枪击事件,一时间天启再次受创,董事局反弹厉害,局势越来越失控。
薛景禹知道这个时候大哥压力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局势还没有得到控制,如今薛氏集团内忧外患全都聚集在了一处。
结束了通话后,薛景禹进来,看了沙发那边一眼,“我今天要去一趟天启集团,你……”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陆璃很清楚,这是薛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没能力帮,她对自己的能力认知是十分清楚的,帮不上忙还要凑上去无疑是给对方添乱。
“那你就在家休息吧!”薛景禹还真怕她会像昨天那样跟在自己身后寸步不离。
但她这么识趣地选择后他却又心里一阵隐隐失落。
薛景禹一个激灵,他难道有受虐潜质?
“嗯!”陆璃点头。
等陆璃一点头,薛景禹便快步上楼,皱着眉心里直打鼓。
半个小时后,薛景禹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正装下来,整理了一遍的薛景禹容光焕发,本就是男人最好的年龄,岁月的痕迹落在他身上不但容颜不显老,还更显沉稳内敛。
陆璃想,这大概就是岁月的偏爱吧,女人连续几天不睡好觉憔悴得就跟快要枯萎的花一样,男人即便累及冲个澡洗把脸换套衣服又是人模人样。
当然,这也要看基因底子的!
陆璃把惊艳的目光从薛景禹伸手移开,伸手指着桌子上的早餐,“吃了再走?”
薛景禹表情诧异,就见陆璃自己捡起一块烤饼吃着,“我不会做,这是我叫的外卖!”
果然,就说她又不敢进厨房,吃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薛景禹吃了一些便匆忙出门,走的时候还问了陆璃,“进门的密码还记得吗?”
陆璃实诚地点了点头,抬眸问他,“你要换吗?”
薛景禹眉头一蹙,转身,“要换自己换!”
陆璃:“……”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半个小时后,陆璃换上衣服出门,她走的不远,就在楼下花园,并且是目的明确地绕到了那套公寓客厅窗户那边的方向。
她在确定了一个范围之后便低头在花丛里搜寻着,她要找的东西只是一个揣测很有可能会落在这里的东西,至于会不会真的在这里,她也不确定。
昨晚上下雨,她下楼来得早,小区的清洁工还没有清扫到这里来,她踩着湿漉漉地草地找了一圈,果真在草丛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