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然就靠坐在病床边捂着脸低声哭出了声,她知道她不该在这里哭,然而她却忍不住,也控制不了。
或许是这一晚上她所经历的让她再也承受不住,那些过往,那些背叛,还有,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亲情吗?她没有,仅有的牵绊却不是亲情!
她这二十八年来的人生过得好漫长,因为经历了太多,感觉到了累,也就是在她的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围栏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竟然在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就解脱了。
是他挡在了她的面前。
车在撞上的那一刻,方向盘上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震得她胸口一阵发闷,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她在被薛景禹喊着名字叫醒的时候,她从车上连滚带爬地下来,脸上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泪水!
这一晚,是她这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亲生体会到了绝望的薄凉亲情,也是第一次震撼着,有人可以为了她拿命来博。
她哭,哭尽心里所有的委屈,却也因此而给了她斩断一切的决心。
窗外皓月朗朗,偌大的病房里,病床边沈知然细碎的哭泣声还在继续,虞欢只好站在门口,她跟候在门外的十五对视了一眼,两人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一直到后半夜,许宁城的药水输完了,薛景禹亲自带着医生和护士进了病房,将许宁城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看着站在一边神情木讷的沈知然,眼睛还红红的,薛景禹张了张唇,“你来帮忙摁一下吧!”
沈知然这才像是回了神一般,抬眼,那双红肿的眼眶让薛景禹看着心里暗惊,他虽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沈知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车祸的发生,可看沈知然在病房里等了这么久也是煎熬了吧?那么一个要强的女人什么时候看她哭过鼻子,就算是哭,也会在哭了之后迅速地将自己的红眼圈用粉底给掩饰掉。
然而今晚,她或许是受了委屈,但宁城受伤无疑是压垮了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知然急忙走过去,伸手摁住了许宁城手背上,她因为紧张,手指在抖,摁下的时候又察觉自己力道重了一些,一松开,眼看着手背上的血水冒出,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用上了两只手。
薛景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无奈,“沈知然,你别紧张,他不会有事的!”
沈知然不说话,闻言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拼命得点头,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他有什么事……
沈知然的眼眶一热,她恨透现在的自己,无力又无助的自己。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小女人,之所以冷静,沉稳,不过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事统统都不在她的心坎上。
薛景禹带来的几个医生对许宁城又进行了一次检查,几人检查完毕后便先后离开病房,看样子是要谈论一下病情情况。
薛景禹走到最后,看着沈知然这样有些不忍,轻声,“沈知然,这只是一场意外,你别太为难自己!”不管许宁城伤得是否严重,他们都不可能会怪她,毕竟,那是宁城自己的选择。
“还有,你别太用力,他其实,很怕疼的,而且他这人因为身体对麻醉药剂排斥,痛点极低……”
薛景禹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知然就猛然抬脸看向他,“你说他的身体对麻醉药剂排斥,是不是就是说麻醉药对他没用?”
薛景禹被她那双红肿的双眼看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沈知然立马追问,“那两年前他为了我挡了那一刀,那天晚上你给他拔刀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用麻醉药?”
被沈知然突然问及到两年多前的事情,薛景禹的思路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在沈知然迫切的眼神逼视下“嗯”了一声。
沈知然那双涨红的双眼一下子就被一层水雾给蒙上了,她想说什么可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两年多前她被许太太‘请’去了许家老宅,一番羞辱之后是许宁城将她带离开,当时就在路边夜市大排档,有人欺负穿着睡衣的她,对方人多,许宁城跟他们动了手,手臂挨了一刀。
那道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她不敢拔刀,把许宁城送到了薛景禹这边,拔刀的时候薛景禹没让她进去,等她再进病房的时候,许宁城脸色灰白地如同大病了一场,满脸的汗水。
当时她以为他是失血过多,后半夜他沉沉入睡,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沈知然在后半夜时不时要为他擦冷汗,不知道他为什么冷汗会那么多,脸色也是那么的差。
现在她明白了,他是痛的!
痛点低,麻醉药又没用,明明就痛得受不了却硬生生地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地扛了一晚上。
薛景禹见沈知然没有其他问题了朝虞欢看了一眼,示意她今天晚上辛苦一些,沈知然的情绪还需要安抚,这边只能靠虞欢了。
等薛景禹快步离开,看样子应该是要跟那些医生商量什么,直觉许宁城的症状恐怕并不像薛景禹安慰她们的那么乐观,当下一颗心再一次悬在了嗓子眼上,走到沈知然身边,看沈知然还站在病床边,弯腰俯身,手还摁着许宁城的手背,轻声,“知然,血应该止住了,你可以松手了!”
沈知然这才急忙将手松开,垂眸仔细看了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