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月微微惊诧,如今她那便宜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并未立太子。
那厉元口中的前太子,应当就是皇帝那一辈的兄弟?
看来当年争夺那把椅子真死了不少人。
赵殊月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时候的你,应该不大吧?”
厉元点了点头,继续回忆:“那个时候我只有八岁,但因父亲支持前太子,所以在当今皇上即位后,便将其余党派的人都定了罪,男子斩首,老弱妇孺流放。”
自古以来,关于那把龙椅的争夺都会流血死人,若是运气好,赌对了便有从龙之功,可若是赌错了,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
厉家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赵殊月有些疑惑,她那父皇,生性多疑,手段狠辣,他会放过那么多人?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赵殊月眯了眯双眼:“那些流放之人,除了你以外,应该都死了吧?”
厉元全身紧绷,脑海中依稀出现当
年的画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每夜总是被梦魇所困,眼底不禁露出凄凉:“是的,厉家上下百口人,如今却只剩下我自己。
“当年母亲察觉到有人追杀时,便让我赶紧逃走,老人女眷们都留下来用命绊住那些杀手的脚步,才让我有了逃生时间。
“可惜我逃到半路又被一樵夫抓住,那时我已饿得没有力气挣扎,他为了银子将我卖进了斗奴场,但我也因祸得福躲过了那些人的追杀,一直藏在其中活到了现在。”
厉元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些话,他整个人看似平静,眼底的风暴却异常骇人。
他父亲是前太子的人,被定罪他无话可说,他恨的是当今皇帝,明明金口玉言,将他们流放后却又赶尽杀绝。
在斗奴场中挣扎求生时,很多时候厉元都在想,自己为什么非要活着,还不如死了去见家人。
可若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他想要报仇,哪怕只
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杀了那个该死的皇帝!
赵殊月心底叹了一声,她不觉得现在的厉元需要什么安慰,所以到底是没说什么。
旁边的绛红听后,突然问:“你今年几庚?”
厉元回道:“今年已是二十有八了。”
“二十八岁?”赵殊月惊愕不已,有些难以置信:“意思就是你在斗奴场待了整整二十年?”
厉元淡淡的笑了笑,点头:“是,也只有在那里藏着,我才能不被发现。”
赵殊月突然有些佩服眼前这个人了。
那斗奴场每天都在死人,这些年来拖出去的奴隶尸体怕是数不胜数,当年的他才八岁,即便是一个成年男子想在里面活二十年也非常困难,真不知道厉元是怎么活下来的。
“既然你躲了这么多年,如今又为何主动出现在本宫面前,方才随他们离开不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赵殊月觉得,再怎么说她也是那皇帝的女儿,
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眼中还受尽宠爱,换做其他人都会觉得厉元此举十分不明智。
赵殊月笑眯眯的说:“你就不怕本宫现在便杀了你?”
厉元脸上挂着浅笑,他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赵殊月,语气十分肯定:“殿下不会杀我,我跟浊一样都想报仇,所以我不会走,因为殿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赵殊月再次惊诧,这个厉元不过是在斗奴场上见了一面,就有敢赌她的心思?
不过……她称不上是唯一的希望吧,毕竟还有个萧泽渊。
此时赵殊月对这个厉元是十分的感兴趣,她道:“你来说说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说法?”
厉元摇摇头:“这说法并不荒唐,虽说斗奴场中昏天暗地,我们都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看似与世隔绝,可因为来看斗奴赛的权贵不少,从他们那里甚至能听到很多消息,更甚至不少密辛。
“当今皇上猜疑多忌,那萧大将军即
便是明白功高盖主,避其锋芒也未能逃过一劫便是最好的例子,而接下来轮到的,应该就是长公主殿下的母家,郑家了吧?”
赵殊月挑眉,“当初帮我那父皇登上皇位的有三大势力,你为何就认为是郑家,而不是华阳王?”
“哈哈哈——”厉元大笑了起来,反问赵殊月,“殿下不妨先猜猜,这斗奴场的主人到底是谁?”
赵殊月震惊,下一瞬便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无比愤怒,千思万想却是真没有将斗奴场与华阳王联上关系。
“原来如此!”
怪不得当初萧大将军灭了那京城斗奴场后还有人敢开斗奴场,原来这背后竟然是祁阳王的手笔!
皇帝绝对是知道的吧?
不,或者准确来说,是皇帝让华阳开设的斗奴场。
这斗奴场日进斗金,能给庆国带来财富,而这样又能让华阳王大罪在身,他便能直接控制住华阳王,让华阳王永生都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