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期真是个狗东西。
他由衷地想。
助理在外面又敲了敲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赵嵘拒绝了。
他进浴室,迅速给自己清理了一番。原来的上衣是穿不了了,赵嵘走到了乔南期备用的衣柜前。
衣柜里的衣服他都十分熟悉,随便拿出来一件,他都可以报出精确到个位数的价格。
这些都是他买的。
乔南期因为曾经那件事……戒备心强,家里一个保姆或者管家都没有。就算是请钟点工到家里来打扫,乔南期再忙,都会直接在一旁盯着。
这种生活上的私事,以往都是乔南期直接交给服装店。但服装店偶尔会有几个想攀关系的,衣服口袋里有时候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名片,无伤大雅,但乔南期每次掏出来,心情总会受点影响。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钟点工是赵嵘精心挑的,人来家里的时候他也认真盯着,衣服也都帮乔南期买好。他自己是苦过的,不管是上一辈子作为一个孤儿,还是穿书之后没有被陈家认回去之前,他过的都是拮据的苦日子,没有乔南期这种成长环境,没机会学那些上流社会交际用的礼节和知识,也没钱去培养乔南期信手拈来的钢琴小提琴一类的爱好,唯独这种事情,是他能面面俱到的。
他们同居之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赵嵘都布置得十分妥当,一切用具用品都按照乔南期的习惯收拾好。
从此再也没看到乔南期因为这些微妙的小事皱眉。
此刻,赵嵘站在衣柜前,发现大部分白衬衫都有被经常使用的痕迹,而一些深『色』的衬衫甚至没有摘下吊牌。
他想了想,拿了件全新的黑衬衫披在身上,走出办公室。
助理锁上办公室的门,问他需不需要送。
赵嵘自嘲道:“合格的情人会自己回家的。”
助理没听清,问了他一句,他却已经转身,自己拎着那件皱巴巴的衣服走了。
乔南期的办公室占据一整个顶层,是有专门上下楼的电梯的。但乔南期没赵嵘录入过指纹,他又拒绝了助理送他,只能从员工的电梯下去。
此刻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整栋楼都空空『荡』『荡』的,只有少数一些办公室还亮着灯。赵嵘方向感不好,此刻已经忘了,又不太方便问人——除了少数几个股东,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他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嵘在最高几层上下晃悠了一会,这才找到了下去的员工电梯。
待到电梯缓缓下坠,赵嵘突然隐隐感觉有些胃疼。
他好像忘记吃饭了。
他本来胃就不好,疼起来,不过几秒额头便沁出了冷汗。
他不想失态,扶着电梯里的扶手,捂着胃部,咬牙忍着。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他平时上班的那一层。
电梯门缓缓拉开,宋欣欣和赵嵘认识的另一个女同事前后走了进来。看见赵嵘的时候,这两人都愣了一下,招呼都忘了打。
赵嵘此刻微微靠着电梯边沿,脸『色』偏白,明明也有一米八的个子,上身穿着的黑衬衫却仍然显得宽松不合身。最重要的是,宋欣欣明明记得,赵嵘今天上班穿的是被他拎在手上的浅蓝『色』卫衣,那件卫衣虽然折叠了几下,但也能看得出来,实在皱得厉害。
而她上一面见赵嵘,赵嵘穿着浅蓝『色』的卫衣去了乔南期办公室。
待到电梯再度往下坠,宋欣欣身边的女同事轻轻撞了她一下,她才说:“小赵,你……”
靠在角落的青年微微侧过头看向她。
电梯惨白的光线下,赵嵘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扯了扯嘴角,对宋欣欣笑了一下,亮得出奇的眸子倒映着灯影。
宋欣欣疑『惑』的话顿时问不出口了。
另一个女同事和赵嵘更不熟,半晌没有开口。
他没说话,也没求助。
他一个人忍惯了,不习惯依靠不熟悉的人,硬是站直了身体,忍着胃疼。
到了他停车的那一层,他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刚一坐上驾驶座,赵嵘只觉得胃部的抽疼甚至牵动了他的五脏六腑,手脚都有些发冷。
这种状态开不了车。赵嵘掏了掏口袋,里面只有手机、车钥匙、家里的钥匙、钱包、还有一个他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型报警器。
唯独没有胃『药』。
他平时都是随身带胃『药』的,今天早上出门急,忘了。
屋漏偏逢夜雨。
赵嵘拿出手机,按出了记忆中那串没有存进通讯录,但他早已刻进脑海中的电话号码。
没有人接。
赵嵘又打了两遍。
漫长的忙音之后,全都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赵嵘深吸一口气。
病痛有时候真的很蹉跎人的意识和理智,他此刻才反应过来,这个电话根本就不应该打。
按出电话号码的那一刻,注定就是不会有回应的。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赵嵘看也不看直接接起:“乔——”
“三少,”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摇滚声,还夹杂着不知是男是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