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连浑身鲜血,自己的、蒂娜的、钢斧的……不同的鲜血也有不同的气味,三者混杂在一起腥臭无比,让人感到不适。
更不适的也许是疲劳吧,还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罗连鲜红的模样仿若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生人勿近。
围观的群众持着武器,却没一个人敢靠近罗连,他们甚至连话都不敢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股子格杀勿论的狠劲。
看来罗连以一臂之力掀翻数名大汉的能力,切实地震慑住了他们。
“这群人就是犯贱,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是要枪打出头鸟,他们才会长长记性!”神明忿忿道。
罗连没有回答神明,聚精会神,在切出血点虫的轮廓后,手指化作最敏锐的“手术钳”,精准地探索到血点虫的尾刺,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其连根拔起!
一段如大拇指般粗长的红肉被罗连拉扯出来,飞溅的鲜血洒到群众当中,妇人和贵族惊声尖叫,所谓同类的鲜血,让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蒂娜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光是保持咬紧牙关这一简单的动作就令她心神俱疲。
“没事了。”罗连将蒂娜小心地背起,用一块布按压住她脖子的伤口,尽可能地减少流血量。
失血使蒂娜浑身冰冷,罗连能处理她体内的虫卵,却没办法减缓她生命流逝的速度。
“别睡!蒂娜!”罗连着急地眺望最近的戴尔家,这儿离那至少还有十分钟的路途,而奄奄一息的蒂娜恐怕撑不过这最后的十分钟了。
蒂娜无声地伏在罗连的背上,旧的血液结了痂,新的血液仍潺潺地从捂住伤口的布上渗出。
“有谁是牧师吗!”背着蒂娜的罗连突然朝围观的人群求救。他们有的还拿着沾血的木棍和玻璃碎片,面面相觑。
“是就赶快站出来!这位小姐是人类,叫做蒂娜,你们应该认识吧?不想她死的话,就做点什么!”罗连扑上前去,揪住最近一名年轻贵族的衣领,吓得其余人赶忙逃窜。
“你知道吗,这儿有谁是牧师?”罗连瞪着那名无辜的家伙,他吓得面色苍白,手上的棍子掉在地上。
罗连脸上的鲜血和灰尘混杂一片,他用着不大的声音质问众人: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救人吗?既然同为人类,同住在中部区,你!你不是她的同学吗?难道就这么看着她死?”
“你是虫鬼!是怪物!是你杀了她!”年轻贵族双股战战,仍破口大骂:“我们身为人类的气节,岂是你一个虫鬼可以指手画脚的!”
“这群家伙……”神明怒火中烧,忍不住朝他们比了一个中指,“只要你说一声,今天杀个人也不是不行。”
罗连看着逐渐四散的乌合之众,背上的重量仿佛更重了些。
钢斧跪倒在地,头抵在地面上,整个人屈起,一寸一寸地将臂骨往里塞,饶是这般痛苦,他还在放声嘲笑罗连:
“你居然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哈哈哈!愚蠢至极!背着一具尸体的感觉怎么样?绝望的滋味怎么样?”
“蒂娜小姐……”
人群散去,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身穿白袍厚衣,挂着希明尔教会项链,紧张地看着罗连。
“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罗连回过头,钢斧的笑声停止了,他在首都医院的时候见过无数的牧师,他们胸前的希明尔金色教堂吊坠闪闪发亮,吊坠上有着多颗璀璨的星星环绕。
而眼前这个家伙,一,二,不过是一名两星牧师。
人群中刚才有着五星和六星的牧师,但他们都逃走了,留下的只有这莫名其妙的家伙。
罗连不清楚牧师的等级之分,现在这名牧师对其来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罗连听从年轻牧师的指示,将蒂娜平躺放在地上。
“她的伤势太重了,如果她死了,我的罪名会很严重的。”年轻牧师怕得手都在颤抖,但仍是自然而然地戴上手套,从宽大的衣服里取出了多样工具。
“我救不了的,我救不了她……”年轻牧师一边怕得直摇头,一边为蒂娜上药。
“你认识她,是吗?”为了分散他紧张的情绪,罗连问道:“刚听到你叫她的名字。”
“我是锯齿利刃佣兵团今天新来的牧师,我见过蒂娜小姐的画像,在大厅的角落,她很美,但画像里的她是短发,而且笑得很灿烂,一开始我没认出来是她。”
多亏了蒂娜割断了长发。
“为什么是你出来找她?佣兵团里比你强的人应该多得是。”
年轻牧师白色的手套沾满了蒂娜的血,他取出钳子和纱布,开始往蒂娜伤口处消毒。
“我是新来的,自然要多跑跑腿……”他模棱两可地回答,眼神闪烁。
“一看就是职场霸凌。”神明啧了一声。
“幸好来的是你。”罗连认为这是天意,“不然蒂娜可就完全没救了。”
“你真的是虫鬼吗……”年轻的牧师弱弱地问,用牙齿咬断包扎的纱布,蒂娜伤口的血被止住,但仍是面色苍白。
“成功了吗?”罗连看着没再流血的蒂娜问道。
“还没有。”牧师将一些药塞进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