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荣荣看到糖果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
这种糖是用这里特有的、一种野菜根的汁水做成的,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甜味。
罗旋也尝过一颗,反正感觉味道有点怪异,不太吃的习惯。
小荣荣眼睛扑闪扑闪的发光,显然很想吃,但是不敢拿。
一边的张晓丽见状,伸手从罗旋手心接过方块糖,然后拉着小荣荣走到一边,低声滴咕去了。
果然还是女生之间,更贴心一点。
没过一会儿,
罗旋就看到小荣荣接过糖,像是塬上的人,挖到了一个宝贝疙瘩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生害怕手抖,宝贝就找不着了。
罗旋摸了摸小荣荣的头,呵呵笑着说道:“赶紧吃,我给你多给几个,可不准再吃一半、剩下一半塞在衣服兜子里。”
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早上挨打,其实是在替真正偷炖羊肉吃的弟弟,背了老大一口黑锅...
这个小荣荣,当个姐姐真还不容易...
听见罗旋不让自己把糖拿走,小荣荣乖巧的点点头,将方块糖捧在眼前看了又看,用舌头舔了舔。
有些脆脆的面壳下,散发出澹澹的甜味。
轻轻咬一口下去,没吃过好东西的她,很是珍惜这难得的美味。
这些方块糖,
还是罗旋从脂米县供销社买的,质量要比私人偷偷做的这种糖块,要好很多。
这边社员的家里,有些时候会拿自家的粮食,偷偷摸摸的做点糖块。
好用来当做走亲戚的礼物,或者是给孩子们解馋。
但老李家,
显然不在此例:老李和他婆姨,惯以极度节俭而闻名。
所以对小荣荣来说,这是和芝麻饼一样的美味,她长这么大别说吃了,见都莫地方见去。
看着小荣荣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最后还舔了舔指头蛋,回味着那种以前不曾尝过的奇妙味道。
出来透了几口气,感觉舒服了很多。
于是罗旋返身,又回到了窑洞之中,“占军哥,把你家的水桶给我吧,我去给你挑一担水回来。”
占军一惊:“这可使不得!你不知道挑一担水,有多辛苦。”
罗旋坚持,
最终占军无奈,只得让自家婆姨把水桶、扁担给罗旋找了出来。
除此之外,居然还有一个大铁锤、一根钢钎!
挑水而已,又不是去砸石头...要铁锤和钢钎做什么?!
罗旋忍着心中的不解,挑上担子便出了门。
随后朝着小荣荣招招手,“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挑到水吗?”
小荣荣点点头,“我带你去。”
张晓丽、彭勇自然不会闲着,也要跟着去。
前去取水的路,不好走。
黄土高原,看上去塬上地势很平缓,但真正走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崎区不平、绕过来绕过去的小道,着实难行。
在小荣荣的带领下,罗旋挑着桶、提着钢钎。
一行四人足足走了有半个多小时,这才到了半坡上的取水之处。
“就这?”
面对碎石山崖下的水坑,张晓丽茫然了,“这里就是他们的饮用水源?”
彭勇脸颊抽搐:“这里取回去的水,人能喝吗?”
只见山崖下,
有一个小小的水坑,面积可能也就是个2平米左右。
在水坑的周围,泛着白花花的碱。被高浓度盐碱污染过的水,喝起来非常的苦涩。
高浓度的盐碱水,腐蚀性很强。
所以这边好多人,他们的牙齿都是黑黄黑黄的...
脂米县不少大姑娘,看上去漂漂亮亮的。
可她们不张嘴倒好,一张嘴的话...那发黑的门板牙,犹如抽了一辈子烟的老烟枪:黑黑的,黄黄的,烂烂的。
真能把人给吓一大跳!
这种苦碱水,若是搁在巴蜀地区的话。
用来喂猪,估计二师兄宁愿饿死,也是不会喝的第二口的。
但生活在塬上的人,别无选择...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饮用水来源。
在渴死和受罪之间,占军他们家选择了受罪
——而且是受一辈子的罪。
此时正值寒冬,从山崖石缝中渗出来的滴水,早已被冻成了一串串小小的冰挂。
罗旋叹口气,“把吗字去了。就这水,挑回去,别人还把它当做宝贝呢。
先舀上一小瓢洗脸,洗完脸的水还要用来洗脚。
等到洗好了脚,此时的水已经变成黑乎乎的汤汁了。”
罗旋问彭勇,“你们猜猜就那一小盆洗过脚,已经黑乎乎、黏湖湖,又苦又涩的水...他们会用来做什么?”
张晓丽噘嘴:“当然是倒掉啊,这种水还能做什么用呢?”
罗旋摇摇头,“他们是舍不得浪费任何一滴水的。这种水,他们会用来喂鸡、喂羊。”
“唉,干活吧。”
彭勇叹口气,“我先前还在奇怪呢,挑水为啥要带着大铁锤?现在总算搞明白了,原来是让我们砸冰取水呀!”
黄土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