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依依不舍的送走了江隐迢,扒着门看他背影渐渐消失。
杜衡随手在篓子里抓了把松子,在手中一抛一接,“别看啦,人都走远了,你兄长那是进学,不是上战场,你怎么跟个望夫石似的。”
这家伙的嘴角像是中了蛊,专挑别人不喜欢听的讲。
江沅回首,冷冷的瞪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杜衡倒像是专和她对着干,咦了一声,看着她思索道:“我怎么看你和你兄长长得一点都不像呢?该不会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沅白眼一翻,懒得理他,只心疼的望着那半篓子松子:“杜师兄,你要是闲的发慌,就回你院子里睡觉,别来烦我。”
杜衡眼神一瞥,就知道她在在意什么。
他神秘的笑了笑,双手捏住一个松子轻轻一掰,看上去没费力气,乳白的松仁便滚落在他手心里。
江沅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今早地方官员进贡给宫里十几筐松塔,圣上赏赐给江丞相一些,江丞相回来便都给她送了过来。
这松子好吃是极好吃的,口感鲜美,香味清绝,就是太难剥了。
先要把松塔晒干砸开,取出藏起来的松子,再把松仁从中剥出来。
江丞相送来时已经下人处理过了,只剩松子,她只要剥开壳子,就可以吃。
即便这样,她一上午把手指头都剥红了,也只刚刚集齐一掌的松仁,送进口两下就没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因此见杜衡轻轻松松就可以取出松仁来,别提多羡慕了。
杜衡变魔术似的剥出一颗又一颗松仁来,也不吃,都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
他冲江沅招招手,诱惑着:“我是闲得慌,专门来给你剥松子来了,怎么样小师妹,你吃不吃?”
江沅不屑道:“从哪里学来的哄小孩的本事。”
但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他走了过来,棣棠搬了个杌子,她便坐在窗扇下,眼巴巴的等着碟子里的松仁多起来。
杜衡吊儿郎当靠在窗沿上,支起一条腿,笑容里凭空掺杂了一丝苦涩:“本来就是学来哄小孩的,只不过后来没了用武之地罢了。”
江沅眨了眨眼,再去看他,那丝苦涩便消失了,好像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她心想可能是她花了眼,毕竟那种沉重的悲伤,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杜衡身上。
但是总是有些疑心,刚想问问,就听杜衡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哎,你之前和我扯谎说什么,你家老爷对公子不好,让他去做很危险的事,其实说的就是你那兄长吧?”
江沅被他这忽然跳跃的思维,整的一愣,然后忽然消极下来,也不纠结方才的话了,闷闷道:“嗯。”
“相爷对你这个女儿简直宠溺至极,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你摘下来,没理由对儿子那么差啊。”
杜衡眉梢一挑,八卦道:“说真的,我看你俩长得也不像,江公子或许真的不是丞相爷亲生的呢?”
又来了,这个问题他在共仁堂的时候已经问过一遍了。
江沅没好气的一把将碟子里积攒的一小搓松仁抓起,倒进嘴里:“你怎么不说我不是亲生的呢?”
杜衡果断的摇头,“不可能,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傻到对别人的孩子这么好。我看江公子八成是相爷抱来,给你做童养夫的。”
“咳咳咳...”
江沅一口松仁吞下去,听了他乱侃,差点没噎死,扶着窗沿,直咳嗽。
“小师妹,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怎么毛毛躁躁的,这都能呛到。”杜衡边给她顺背,边笑吟吟道。
看样子,一点也不觉得是他的错,摘的倒干净。
江沅咳的小脸通红,一把拍开他的手,“少废话,以后我们江府的事,你少打听。”
“话别说的这么绝情啊,我好歹也是抬着半副身家,过了明路,进的你江府大门,街坊四邻有目共睹,都可以作证。我了解了解环境和家主,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让他说出了一种,媳妇带着嫁妆嫁进来的感觉。
江沅瞬间便想起,棣棠和她说过的,现在外面关于她吵得火热的风言风语,更是没好脸色了。
“你还好意思说,少东家,你要得排场是够了,但是这么一折腾,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议论我吗?”
杜衡继续慢悠悠的剥松子,笑的眸光潋滟:“略有耳闻,大概就是说你对姓沈的爱而不得,于是退而求其次,我呢,贪慕你们江家的权势,于是拿着嫁妆入赘你们江府,变成了你的赘婿。”
“既然你都知道,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衡便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评价道:“讲的也算生动,逻辑也算通顺,就是创意不够,太老套,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编故事的水平还是不如我,应该再回家打磨打磨。”
江沅这才发现他真的在对流言进行评判,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还觉得这故事讲的你哪里不满意?”
杜衡猛点头,很激动的指着自己的脸:“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在于,我看着像那等贪恋权势之人吗?”
你不贪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