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哪里能乖乖听话,有心与江沅再拌上两句嘴。
转眼却见江隐迢瞥了过来,“去吧。”
易禾:“...是。”
公子的话,他向来不会违背,只好对江沅呲了呲牙,便退了出去。
但是江沅今天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属实是有些沮丧了。
她眼巴巴盯着那张字帖,小声嘀咕:“难道真的没进步吗?”
颜听离得近,立刻柔声安抚道:“姑娘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练字也是进步神速,颇有天赋,只是书法这样事物日子长了才明显呢。”
江沅听了非但没有痛快,反而更没精打采起来。
她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以说有点小聪明,但是比真天才可就差得远了。
学东西也是分情况的,她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向来笨拙。
颜听分明只是在宽慰她。
江隐迢看着江沅蔫了吧唧的模样,顿了顿,然后将桌子上的纸张拿起,照着阳光的方向认真的看了会儿,才评价道。
“这幅字相比你之前写的,字形正倚,大小开合,线条粗细的变化都很明显。虽然远远不及上乘,问题也很多,但是字里行间神采飞动,恰似其人,很是难得。”
江沅这才把耷拉的脑袋抬起来一丢丢,问道:“真的?”
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怯怯看人的小奶猫。
江隐迢手掌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忍住,放到她头顶,顺着毛抚了抚。
“练字需要有恒心与毅力,戒骄戒躁,不能一曝十寒,这些与你的本性截然相反,你能耐下心来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棒了。”
他说话一板一眼,实话讲,并不怎么会安慰人,也不像颜听似的,挑着好听的夸。
声线天生冷淡,再加上那张严肃的脸,显得很不温和。
甚至搁在她头上的那只手,动作也是生涩的。
可是江沅却莫名觉得很受用。
今天发生所有的不快,似乎都被这句“你已经很棒了”神奇的抚平。
她感觉到有股暖流,自江隐迢的手掌下,传到她的四肢百骸里,让她瞬间注入了生机。
江沅鼻头酸酸,有些感动。
她前世对他真的太坏太坏了,便是兄长最终杀了她,也抵不消她曾对他犯下的错。
便是这一世,自己先开头,依旧对他存着几分利用之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兄长是个这么好的男子。
让她没有任何理由逃避内心的歉疚。
江沅将江隐迢的手抓了下来,望着他,琢磨了很久,然后很认真的道:
“哥哥,其实这些都是颜听姑娘的功劳,你知道我的,没了你的监管,我肯定会偷懒不用功。是颜听姑娘细心温柔,不管我练多久,她就在旁边陪我多久,我才静下来心。”
她说:“你不知道,其实颜听她写的一手很好的簪花小楷,和哥哥你写的字一样好,而且她学识渊博,我问什么都能答上来,就像你一样。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肯定特别有话聊,不会像和我说话似的,对牛弹琴...”
她越是感动就越想要做点什么,否则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么好的兄长了。
想来想去,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帮他追到前世求而不得的姑娘了。
她不舍得看到他再形单影只,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臣邪佞。
江沅滔滔不绝的好了许多,江隐迢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后来却是沉下了眸,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哎呦,我忽然感觉有点饿,还是去厨房瞧瞧去吧,别是易禾吝啬,把东西都偷吃不拿给我。”
她说着脚后跟就朝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见机溜走,要给他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只是计划还未实施,就被江隐迢一把捏住了后颈。
江隐迢抬头看向颜听:“劳烦颜听姑娘去看看,我有话和阿沅讲。”
颜听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最后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还顺手阖上了门。
“颜听你别走啊。”江沅不安分的挣动。
该走的人是她才对啊。
闲杂人等退去,书房一时寂静。
江隐迢待她不闹腾了,才放开了手:“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啊。”江沅缩缩脖子,果决的选择装傻。
江隐迢忽然盯着她的嘴唇。
江沅的唇与他不同,向来都是殷红的,仿若开的正好的花瓣,是以他一开始没有看出来,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唇又红又肿。
“你嘴巴怎么肿了?”
鬼使神差的,他竟抬起手触了上去。
他的手指冰凉,像是寒冬腊月飘下的雪,触到那片发烫的唇畔时,江沅忽然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清亮的杏眸抬起,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有些震惊,清晰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
江隐迢怔楞,猛地撤回手,背在身后。
江沅还有些懵,唇上依稀留存着刚才冰凉的触感。
被她擦的有些痛的嘴巴,像是上了膏药,丝丝凉气。
“我我我嘴巴不小心碰到,自己擦的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