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迢搓搓手指,觉得有些好笑,让她赶快下来:“父亲下令禁足,我不能出去。”
“所以啊。”江沅表情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要偷偷的带你出去。”
江隐迢刚正摇头道:“我还要看书,夫子的课业也没有研究明白。”
江沅本是以己度人,觉得江隐迢最近肯定在屋里憋得快疯了,才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来。
她想带他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居然碰了壁,很是不能理解。
半晌砸砸嘴道:“哥哥,你平日里难道没有消遣吗?”
江隐迢认真的想了想,“若是不想看书时,我便会练字,描丹青,最近还在学习制作袖箭。”
江沅: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吗?
她觉得,她上辈子那么不喜欢江隐迢,肯定是因为他像个照妖镜似的,任谁和他站一块儿,那身朽烂的懒散骨头也会原形毕露。
她目瞪口呆,甘拜下风,自愧不如,但是依旧不知疲倦的试图勾搭好孩子走歪路。
江隐迢看她张牙舞爪的,招招手,严肃的眉眼带了些笑意,很有迷惑性:“阿沅,你先下来说话。”
江沅晃了晃神,心道哥哥笑起来可真好看啊,以后要是能多笑笑她就有眼福了,但是嘴上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不。”
她能不知道他什么打算吗?一旦她下去,兄长绝对转手就把交到看守的护院手里,送她出去。
江沅爬起来跨坐在墙头上,两条腿一来一回的荡着,笑嘻嘻道:“哥哥你为了骗我下去居然使用美男计,可惜我足智多谋,聪明绝顶,才不上当呢,你就乖乖从了妹妹我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江隐迢放下手,再次无由感觉到了民女被调戏的滋味。
许是乐极生悲,江沅还要再过两把嘴瘾,忽的感觉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正好落在她肩膀上,绿油油的,往她脖颈蠕动。
江沅低头,正好与那小东西相对,是一只吃的肥硕的毛毛虫。
那小家伙看了她一会儿,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全身触须立起,加速向她衣领里冲刺。
江沅悚然惊呼,白着脸,全身血液倒流,不敢用手,要把它抖下去。
她晃了两下,虫子没下去,人却重心失衡,仰着身子就向后倒。
江隐迢一怔,没看他怎么动作,身形一晃,影子已从窗扇掠出。
他轻功卓绝,脚掌点墙,借力一跃而上。
胳膊从江沅的腰间穿过,把摇摇欲坠的她重新揽回来。
江沅腰肢柔软,根本不用什么力,她便顺从的朝他怀中扑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不放。
再抬起脸来,哪有一点惊慌,满是狡黠的笑意,像杯中晃动的酒酿似的,醉人芬芳。
她笑道:“抓住你了,别想跑。”
江隐迢这才知道小姑娘棋高一着,没把她哄下来倒是诱自己上去了。
江沅也不给他时间反悔,把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就向院落之外跳。
她是清楚兄长武功的,任她如何胡闹也出不了差错。
江隐迢护着她,刚稳稳落地,眼前忽然一花。
就见江沅两只手指捏着那只倒霉的毛毛虫,猛地凑到他眼前吓他,嘴里还煞有其事的拟出虫子叫的声音。
江隐迢摇了摇头,波澜不惊的格开她的手。
江沅虽然精灵古怪,但有时又奇异的和棣棠有些像,傻里傻气,果然是主仆俩,呆在一起越来越像。
江沅没能如愿,瞥瞥嘴,把那倒霉虫子一丢,转头正要说话,却见江隐迢食指竖立,示意她噤声。
两道声音从磬音院正门传来,离他们愈来愈近。
“刚刚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
“走,去看看。”
“不会是公子从墙上跳出来了吧?”
“去去去,公子日日勤勉,根本不会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你要说是易禾那小子闲不住,跳下来结果摔的屁股开花,倒是有些可能。”
他们嘻嘻哈哈的,就要走过来查看。
江沅忙四下一扫,磬音院靠着府墙,除了一颗歪脖子杏树,哪有什么能挡身形的地方。
她心想如果偷跑的事情被发现,守卫更森严了不说,恐怕父亲又要把账算到兄长身上。
于是搓搓手,不情不愿的小声道:“哥哥你是想回去,还是躲在树上?”
江隐迢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吗?”
江沅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江隐迢再没说话,直接揽过她的腰,低头,浓重的眉目柔和:“抓紧了。”
然后几个起落,在两个护院发现他们之前,不见了踪影。
...
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沅每走两步都要抬头看一眼江隐迢。
她感觉兄长哪里有点不同,虽然还是那般稳重沉静,身似修竹,但是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神色轻松,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不觉竟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愉悦。
江沅心中柔软,她不想哥哥被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此时的轻松欢乐,如果能永远保持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