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管家咬牙,平日也就罢了,偏偏如今侯府里正有贵客。
要是闹大了惊动了里面的大人物,耽误了侯爷的要事,他绝对得卷铺盖滚蛋...
正当他犹豫不定时,一辆印着侯府标志的马车分开人群,停了下来。
车帘从内撩开,随即传出一道尖锐的喝骂。
“江沅你失心疯不成?居然跑来我永宁侯府撒野!”
管家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县主。”
车内坐着的女子,正是荣嘉县主赵飞儿,她衣着富贵,只是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大约做了亏心事,总是怕鬼敲门的。
昨夜狂风大作,她一晚未曾睡好。
从西市回来,远远看到侯府被围得水泄不通时,她心下就跳个没完。
直到离近了,看清完好无损立于马上的江沅,脸色更是难看的要滴出来菜油。
江沅好以整暇的打量着她:“昨日侯府的生辰宴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到夜半,县主应该累坏了,没想到还有精力大清早出去逛街?”
赵飞儿定了定神,眼中透出怨毒:“本县主的行程还轮不着你来过问,快滚开!”
江沅骑着马,绕着赵飞儿的马车转了几圈,勾着嘴角:“县主别急啊,让我猜猜,你该是去了西市?”
话毕,就见马车旁丫鬟突然惊慌的向后退了半步,赵飞儿立刻狠狠瞪了过去,但是捏着车帘的手指却用力到泛了白。
江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飞儿久未回应,有看热闹的好事百姓大着胆子问:“你怎么知道?”
江沅也不恼,指着车轮子:“东市富饶,铺的是青石。西市杂乱,都是土地。若是去东市,那车辕上必是干干净净,但是县主马车的车轮子上却沾了不少泥和臭鸡蛋。”
“更重要的是...”江沅捏着鼻子,故意离赵飞儿远了点,手掌在面前扇风,“县主身上太臭了,是西市卖的王婆酸豆乳的味道。”
说罢,围观的百姓都不给面子的哄笑起来。
江沅垂下眼睫,目寒如冬。
江隐迢把她回来的消息捂得严严实实,赵飞儿以为计划顺利,一大早迫不及待去了约定丢弃她的西市,想亲眼看到她落魄的样子,落井下石。
可惜了,失望而归。
想必赵飞儿回侯府的这一路上,一定煎熬无比。
荣嘉县主何时被刁民嘲笑过,气的浑身发抖。
“江沅,你虽以往就是不入流的作风,但好歹也是权贵之女,就算做不到知书达理,也要懂得廉耻两字怎么写吧?”
赵飞儿双目像是淬了毒,她扬声道:“我昨日好心邀你做客,你今日却拦在侯府门前当街撒癔症,此事算是我自讨苦吃,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你也不怕连累江府声誉?”
除去刚见到江沅的慌张,她此时彻底冷静下来。
买凶之事滴水不漏,她特意找的长安之外的组织,压根没有留下把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贱人是怎么完好无损逃出去的,但左右攀扯不到她身上来。
况且她想了想,就凭江沅的猪脑子,恐怕下辈子也想不出是谁害的她。
至于为何跑来对她纠缠不休,那只有一个原因了。
赵飞儿冷笑:“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下贱手段,才探出了沈公子现今在我府上做客。但是江大小姐,沈公子是什么人物?你死缠烂打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你们云泥之别,你根本配不上他。再死皮赖脸的只会让人更加生厌!”
沈君回作为“长安第一公子”,才貌双全,文采斐然,可以说,他就是代表了长安的门面。
本朝文人地位高崇,沈君回在老百姓眼中就像活神仙,很受尊重。
加上江沅早前时候纠缠沈君回,已是劣迹斑斑,听闻赵飞儿此话,当即就有百姓不乐意了。
“我看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结果是个买没脸没皮的狐媚子。”
“哎,为女子不守女德,抛头露面勾搭男人,真是...真是成何体统。”
“听说江丞相的夫人不是出自名门望族吗,怎么会教养出这种女儿来?”
“你还不知道啊,江大小姐是江丞相在关外的外室所生,生母是个蛮夷,未出嫁就大了肚子,独自养了七年孩子呢。”
“怪不得呢,原来生母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那些人低声窃窃,对着江沅评头论足,甚至有人故意提高了音量讥讽。
赵飞儿踩着下人的背跨出马车,扭脸听着百姓的议论,心里好不得意。
就算没成功毁了这贱人的名声,她有办法让她臭如蚊蝇,人人喊打。
江沅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是一只破鞋,沈公子才不会多看她一眼。
赵飞儿收了收眼里的嫉恨,正要往正门走,忽然闪过一道凌厉的鞭风,正抽在她要落脚的地方,竟将地面抽开一条纵深的裂缝。
赵飞儿唬了一跳,急忙躲闪,结果左脚绊了右脚,正面朝下,狼狈的扑在地上。
她挣扎的翻过身,脸上左一块污渍右一块泥巴,发髻散乱,精致妆容糊作一团,像是顶了个乞丐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