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呼吸一窒,闭着眼睛装晕。
江隐迢唤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沉默稍顷将她打横抱起。
“把府院正门打开,仆役照常打扫,不得泄露姑娘回来的消息。去书房向父亲禀报一声,母亲那边暂时不要打扰她。”临了,他又向青禾叮嘱,“我先送姑娘回屋,齐太医在会客厅,去请他过来。”
青禾点头:“好。”
江隐迢处事沉着,寥寥数语将事情安排好。
方才如果只有下人在,看到失踪而归的小姐突然出现,定会手足无措的乱嚷嚷,现今大公子在,众人领命而去没有丝毫骚乱。
他步履稳健,拥着江沅穿过江府的庑廊台榭,衣袖上绣着的竹叶暗纹,在翠意盈盈的庭院中相得映彰。
江沅余光瞅着他袖子,脑中有些懵。
前世,她与江隐迢一山不容二虎,关系差到极点,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江隐迢是厌恶她的。
她从来没想过,他也曾关心过她吗?
江隐迢将她放入床榻后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有个丫鬟进来,绞了帕子给江沅擦身换衣,猛一抬头发现她已经醒了,双眸清亮的在看她。
“姑娘,您醒啦!饿不饿?想吃什么奴婢去小厨房取。”
棣棠欣喜若狂,说话间眼泪啪啪地掉。
江沅自小流落在外,七岁时才被江丞相寻了回来,江丞相有愧与她,几乎对她有求必应,把她宠溺得无法无天。
所以她前世的性子被养的骄纵又阴郁,稍有不顺就打骂下人。
棣棠是她的贴身丫鬟,人又老实,经常被她逮来当垫背。
受罚挨板子是常事,却始终任劳任怨别无二心。
江沅看她行走时额上冒冷汗,就知道她因为这次假扮自己,拖延时间的事没少挨板子。
“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叫其他人来伺候?”
棣棠本以为小姐会向往常一样,拿她撒气,听了此话后,简直受宠若惊:“奴婢没事,姑娘才是受苦了,奴婢瞧着姑娘都清瘦了。”
帕子擦到脖颈处,她手一颤,“呀,怎么有血,姑娘受伤了?”
“什么,沅儿受伤了,哪里?重不重?”门帘高高掀起,江丞相应声而入。
随后跟来的还有齐太医和江隐迢,屋内瞬间乌泱泱站满了人。
江丞相一眼看到靠在床榻上的江沅,灰扑扑的,下颌上还有块未凝固的血迹,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惹人怜惜。
想起两日前,她向他请安时,还是明媚骄矜的富贵模样,脸色霎时阴了下去。
他为人正直,忧虑民生,素有美名,是皇上的走膀右臂。
过了而立也看不出年纪,眉宇威严凌然,平时霍然平和,此时却气的发抖。
“要我查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我女儿,我江家定不饶他!”他动了真格发狠道,眸中隐有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江沅再次看到了父亲,恍如隔世。
前世江丞相对她百般宠溺,即便后来身在牢狱,也满心满怀的牵挂她,可是后来,却被她连累的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她眼眶一红,死命拽着他,眼泪不要钱般掉个没完。
“爹爹,我好想您,您不要离开女儿,女儿知错了,再也不会让您伤心了。”
江丞相从没见过江沅这样,只当她被吓坏了:“沅儿,是爹爹没保护好你,你别哭啊,要打要骂,爹爹都受着。”
江沅一听,更是心如刀绞。
她前世究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伤害了这么爱她的亲人。
好在上苍待她不薄,给了一个机会让她赎罪。
眼看这一老一少大有哭倒长城的架势,江隐迢给齐太医使了个眼色。
齐太医眼观鼻鼻观心,疾步过去诊脉,片刻安抚道:“丞相请放心,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体力虚耗过度,开个安神滋补的方子,调理一段时日便好。”
江沅也缓过劲儿,忙道:“爹爹不要担心,女儿没有受伤,这些血是不小心沾了其他人的。”
江翰威这才松了口气,让江隐迢带太医去开药方。
对于事情经过,江沅没有全盘托出,只说她是趁掳走她的贼人不防,用簪子伤了人才逃出来的。
即便如此说,娇滴滴的小女儿满身鲜血的逃回,也可见当时凶险。
江翰威又是疼惜又是自责,嘘寒问暖寸步不离,好不容易才被劝着回去补觉。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临走前让送过太医回来的江隐迢守在这里,陪着安抚她。
他这一走,屋内彻底沉寂下来。
江沅在榻上,江隐迢立于堂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十分微妙。
江沅顿觉心虚,这个爹哪里都好,就是稍微差了些眼力见儿。
她和江隐迢是什么关系啊,说相看两生厌都是轻了。
毕竟她上辈子都死在了江隐迢手里。
而且前世,江隐迢就是因为厌烦她,才选择远离家乡沙场伐敌的,宁可吃着风沙,数年都不登家门。
让他来给江沅安抚心情?也不怕她被掐死。
江沅自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