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孟灵湘,眼中有震惊、愤怒,更多的是不甘。“一个还没有把鞋子上的污渍洗干净的泥腿子,怎么可能作得出那样的诗句?欺骗,这绝对是欺骗!”
自从在钱文兴的口中得知段天明在三楼的时候,孟灵湘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碰上他,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在她的预料当中。
那五首诗的确不是孟灵湘作的,可那又怎么样?段天明拿得出证据吗?
孟灵湘笑吟吟地望着脸色青白交错,有些气急败坏的段天明,淡定得很。“让你在三楼久等了,实在是抱歉得很!”
和段天明的气急下的风度尽失比起来,身着灰扑扑布衣的孟灵湘气度好得很。且不说别的,只在风度这一点上,孟灵湘就已经稳占上风。
至于段天明的质疑,她根本懒得解释,她知道会有人替她出头。
果然,依旧陪着孟灵湘上楼的田先生听了段天明的话之后,怒了!
这老头子连皇甫家少年人的面子都不给,你段天明又算是哪根葱?他指着段天明的鼻子,瞪大眼睛就道:“孟林的所有诗作都是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也得到了老夫田颂的推崇和认可。听你这话的意思,
是说老夫和孟林合起伙来欺骗世人?你是那位?且说说你有没有质疑老夫的资格。”
田先生是什么人?江南文坛的泰斗!在场的人就算不认识他,也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于田先生的文坛地位一样闻名于世的,是他的那板正严肃,急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臭脾气。
在场诸人,有谁敢招惹他?
田先生指着段天明的鼻子,瞪大眼睛扫视了围在后者身边的众人一眼。“有谁和他一样对孟林,对老夫有所怀疑的,都站出来!”
谁刚站出来?众人动作整齐划一地退后了一步,还泾渭分明地和段天明划清了界限,不想受他的连累受到池鱼之灾。
段天明孤零零站在原地,那种还算英俊可惜眼神失之轻浮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一向自大惯了,自认为自己的文采别人都比不好,所以见不得比自己好的人,有无所不用其极的奚落那些不如自己又不愿意巴结自己的人。
可他再自大,也不敢跟田先生呛声啊!除非他不想在江南混了!
段天明的嘴唇嗫喏了几下,才勉强挤出一个干涉又带些讨好的笑容。“田先生,您误会了,学生绝对不敢质疑
您。您忘了吗?学生的父亲是段洪涛。去年学生还曾经随家父一起去拜访过您,有幸在学问上得到过先生您的指点。学生说的是这个泥……”
“泥什么?你想说什么?”田先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想说泥腿子是吧?你的父亲是段洪涛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脚上的泥也才洗干净没几年?当年你父亲也不过是个种地的,讨了一个在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姑娘做媳妇,用媳妇的陪嫁做生意发了家,后来用钱捐了个八品小官……”
家里的老底被田先生不留情面地掀了开来,段天明的脸色可是够精彩的。
雅座里的皇甫霆和同伴不禁“啧啧”摇头。“这姓段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竟然撞到了田老头的手里,这回可够他受的。怕是今晚之后,往后的好多年他都不敢在杨州城内冒头了。”
皇甫霆对同伴的话不以为然。“不见得!你不知道有些人的脸皮比别人长得坚固些吗?”
同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难得见你说笑。听起来,你好像挺维护那位孟林孟大才子的嘛!”
“维护?那也得他有那个资格!”皇甫霆回答得很嚣张。
同伴见怪不怪,这本就是皇甫霆的风格,他早就习惯了。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围坐一堆的人群。根本看不清楚那个是那个,更别说认出孟林来了。
这边厢,田先生根本没有因为段天明尴尬且求饶的表情,继续掀段家的老底。
“你父亲自从当上个没有实权的八品芝麻官后,可是嫌弃嫡妻,觉得这个丫鬟出身的嫡妻上不得台面,配不上他的身份。正好此时与上峰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你来我往的看对了眼儿,哦,那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你母亲。只要后来你母亲怎么成了嫡妻,你成了嫡子,还要我说下去吗?”
段天明已经满头冷汗了,哪里还敢让田先生继续说下去。连连拱手作揖。“不用了,不用了,学生知错了!”
田先生冷汗一声。“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摊上这样的父母并不是你的错。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田先生说着指了指段天明的鼻子。“你错在背典忘祖。你灭噬农人,且不知你父亲、你祖父就是农人。要不是农人,你吃什么?穿什么?没有他们,你能像现在这样吃饱穿暖腆着肚子在这儿大放厥词。左一
个泥腿子,有一个泥腿子的吗?”
说道激动处,田先生一把将孟灵湘退到段天明面前。“你说她是泥腿子,刚才的那几首诗不可能是她做出来的。那么,我且问自认不是泥腿子的你。别说是极品诗句了,上品诗句你能做出几首来?”
不同段天明回答,驻守在三楼的两个老儒已经给了田先生答案。“段天明,一楼咏茶诗,上品;二楼酒诗,中品;三楼月诗,两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