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思并没有继续挖苦,而是走到墓碑前献上花束,诚挚默哀。
倪秋也把闲杂人等都打发走,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诺思皱着眉头轻声说道:“他们的照片好年轻,应该都是刚刚成年的孩子吧?”
“算是吧,年纪最小的才19岁,最大的也才24岁……”
“我刚刚看到他们的家属哭着离开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他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诺思低下头微微哽咽,单纯善良的她,根本承受不起这份沉甸甸的负罪感。
倪秋走上前轻声劝慰道:“他们根本不认识你是谁,之所以奋不顾身的走上战场,完全是听从我的命令。所以这不是你的错,该愧疚的人是我。”
“但你也是为了救我啊……幸存者不该心安理得,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诺思说完便咬着红唇微微思量,然后忽然抓起倪秋的手,说道:“那笔赎金还在酒店里,趁着那些家属还没走远,我们赶紧取来交给他们吧!”
倪秋摇头笑道:“没有必要。他们已经领了一大笔抚恤金,不差这一点。再说了,你用赎金来报恩的想法大错特错,如果他们收下这笔钱,那和劫匪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总要做点什么吧?”
“你已经做过了……”
倪秋牵着诺思的手走向河岸边,继续安慰道:
“雇佣兵是高危职业,每个投身其中的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且是毫无意义的死……”
“这次任务没有奖金,而且等待时间太过漫长,所有人都有了抵触情绪,可当他们拿到你的资料后,立刻精神百倍,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给非洲带来光明的人,如果终有一死,他们愿意为你而死。”
听完这番话,诺思瞬间崩溃,靠在倪秋的怀里埋头痛哭。
这样的安慰算是以毒攻毒了,加重负罪感的同时也会带来力量,让内心强大起来。
哭了好久,诺思忽然抬起头质问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他们真的不会怪我吗?”
倪秋一阵苦笑。“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扎卡把参与行动的人都叫来,问问他们后不后悔救你……”
“好吧我相信你……但我确实想当面感谢他们,至少要请客吃饭吧?”
倪秋有些犹豫,因为他不希望诺思和雇佣兵走得太近,毕竟没有几个好人,但转念一想便也觉得没什么。
这次事件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安德维奇,如果没有他及时告知,或许就错过了最佳营救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刚刚用了以毒攻毒的办法,如果拒绝的话,恐怕诺思心里的负罪感永远都得不到宽慰。
果不其然,看到倪秋点头后,诺思终于露出了久违笑容。
“对了,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乌干达外交部应该已经回应了吧?怎么说的?”
倪秋连忙拿出手机,暗骂自己喝酒误事。
诺思笑着说道:“不用看了,他们在今天早上召开了发布会,说辞和我们约定的相差无几,我让经纪公司转载声明了,舆论已经开始消散了。”
“那就好……”倪秋松了一口气,暗暗称赞阿诺德的契约精神。
诺思忽然停下脚步,掐着蛮腰说道:“好了,正是聊完了。说说我们吧,昨天为什么逃跑?”
倪秋顿时矮了一截,心虚的解释道:“昨天那个电话是我们首领打来的……安排了非常要紧的事,所以我就赶回来处理了!”
“少来,我已经问过扎卡了,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紧事,晚上还酗酒了……”
倪秋气得咬牙切齿,扎卡平时做事挺谨慎的,最近却成了大嘴巴。
“他能知道什么?我昨晚结束工作已经是深夜了,自然不能去找你了……既然你这么迫切,那我们今晚继续怎么样?”
诺思岂能听得了这种流—氓话?瞬间面红耳赤。
“滚开!不知道什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吗?”
“哎呀,你的汉语进步了,据说会说成语了……”
诺思羞愧的也想跳河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于是扬起嘴角开始了反调戏。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继续,我也可以让老爸晚点出院……”
“别了吧,出院要紧……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先走了……”
倪秋吓得嘴角抽搐,落荒而逃。
诺思这次没有生气,而是笑得花枝乱颤。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倪秋的心里藏着千斤重担,以至于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往往都是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
唐曼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与之相比,诺思已经觉得自己赢了,至少倪秋没有狠心拒绝,只要再多花点心思,总有一天能将其俘虏。
翌日下午,诺思的答谢宴在酒店召开。
除了参加营救的佣兵,还有提供情报消息的勃朗宁和安德维奇,恢复自由的人质们因为航班延误,也都全员出席。
虽然是诺思请客,但作为东道主的安德维奇异常慷慨,邀请了苏丹知名乐队开场表演,除此之外还有